
兒子把自己關在畫室,砸碎了所有的顏料和畫筆。
我撞開門,滿地狼藉裏,隻有一幅畫被他緊緊抱在懷裏,畫上潑滿了墨水。
那是為全國美術金獎賽準備的作品,栩栩如生的猛虎,被一行紅字判了死刑:「AI生成,抄襲可恥」。
“爸爸”
他聲音嘶啞,“老師說我的畫沒有靈魂,是機器畫的。他當著所有評委的麵毀了我的畫,說我這種弄虛作假的人,不配拿畫筆......”
我看著他指節上因砸東西而滲出的血跡,又看了一眼那幅畫的落款——那是我教了他三年的獨門簽名。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美術協會會長的電話。
“我隻問一句,用無知和偏見,扼殺一個天才少年,這就是你們宣揚的藝術精神?”
......
電話那頭,隻剩下嘟嘟的忙音。
美術協會的會長,直接掛斷了我的電話。
兒子的抽噎停了,他隻是看著我,眼睛裏空洞洞的,像一潭死水。
我給他套上外套,拉起他冰涼的手,直奔比賽所在的市美術館。
推開評審休息室的門時,裏麵的說笑聲戛然而止。
幾個評委的視線投過來,那個姓張的指導老師正端著一杯茶,靠在椅背上。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撇了一下。
“你是哪位家長?這裏是評委休息區,閑人免進。”
我一言不發,走到他桌前,將那幅被潑了墨的畫,重重地拍在他麵前。
墨水濺了他一身。
那行紅色的字在燈光下格外醒目:「AI生成,抄襲可恥」。
他跳了起來,用手指著畫,又指著我。
“你幹什麼!瘋了嗎!”
“AI生成?”我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嗬,憑什麼?”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我做了三十年美術教育!就憑這畫好得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能畫出來的!”
他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我教的是藝術,是靈感的沉澱!不是電腦數據的堆砌!”
“今天他用AI投機取巧,明天他是不是就要偽造整個藝術史?”
“我毀了這畫,就是要讓他,還有所有參賽者都知道,什麼是規矩!”
他猛地站起來,俯視著我,聲音陡然拔高。
“你們這種家長我見多了!自己不懂裝懂,就敢對專業評審指手畫腳!孩子就是被你們這種人教壞的!”
“好高騖遠,弄虛作假,都是從家裏學來的!現在孩子出問題了,你還有臉跑到這裏來鬧?!”
他每說一個字,就用手指點一下畫作,唾沫噴到我的臉上。
兒子在我身後抖得更厲害了,他死死地攥著我的衣角。
“你再說一遍。”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再說一遍又怎麼樣?”他向前一步,幾乎要撞到我身上,“我說你不會教育孩子!”
“你把孩子當成你炫耀的工具,用些歪門邪道催他畫這畫那,現在跑來質疑評委?”
“你就是藝術界的攪屎棍!滾出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張老師,你當著所有人的麵,毀了他的心血,汙蔑他抄襲,甚至否定了他拿起畫筆的資格。”
“現在,又當著他的麵,用最臟的話侮辱他的父親。”
我頓了頓,清晰地說:“你當老師,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