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次向靳言求婚時,他的女兄弟紀璿笑瘋了:
「妹妹,舔了八年還不死心呢?」
「就算全世界隻剩咱仨,他寧願娶我,也不會選你這條小舔狗。」
誰也沒想到,靳言居然點了頭。
我又驚又喜,以為漫長陪伴終於等來回應。
可婚禮當天,接親的隊伍遲遲未到。
我不顧當地習俗,闖進靳家。
卻看見我的婚紗照被P成黑白遺像,滿屋白幡飄蕩,宛若靈堂。
紀璿光腳踩在我們的婚床上,賭氣說:
「你今天要是敢娶她,我就消失,讓你永遠找不到。」
而靳言一臉寵溺,揉揉她的頭發:
「好好好,都聽你的,小祖宗,滿意了嗎?」
看著這幕,我什麼也沒說。
默默撥通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告訴他們。
「靳家的項目,全撤。」
「這婚,我不結了。」
01
「其實我也不想娶她,但你覺著誰家姑娘還能這樣讓咱霍霍?」
靳言有些無奈,「也就初寧一個孤兒,沒爹沒媽才不會鬧出大事,這次大冒險懲罰太重,你以後得收斂些了。」
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
我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看著眼前這幕,像被人從頭澆了盆冷水,渾身涼得徹底。
我怎麼也沒想到,那日靳言答應我的第九次求婚,隻是一次真心話大冒險懲罰。
而我被蒙在鼓裏,聽到他輕飄飄一句:
「好啊,我娶你。」
「但婚禮必須一周後舉行。」
便拋下一切,精心策劃好每一處,準備在婚禮上給他一個驚喜。
我緊緊咬著唇,拚盡全力扶著門框,才沒讓自己脫力倒下去。
室內笑聲越來越大。
眾人嘻嘻哈哈打趣。
「言哥,哪有收斂的必要啊。」
「你早把初寧訓成狗了,哪怕你讓她跪地擦鞋,她都心甘情願吧?」
「誰說不是,可惜言哥一心念著紀璿姐,初寧這個小舔狗根本沒機會。」
靳言眉頭緊皺。
「初寧的玩笑你們隨便開,但別扯上紀璿,她就拿我當兄弟。」
那人自知失言,立馬作出嘴巴拉鏈的手勢,以表知錯。
旋即又搖頭自嘲:
「羨慕,太羨慕了。」
「我怎麼就沒有一個隨叫隨到還甘心受騙的舔狗呢,早知道當初我也學靳哥......」
說著,他目光隨意一瞥。
和我對上視線,頓時變得結巴起來。
「初......初寧?」
「剛剛我們說的這些,你不會都聽到了吧?」
2
看見我,靳言麵上閃過一絲慌張,卻很快平靜下來。
他坐在床上,語調散漫隨意。
「大家開個玩笑而已,你別當真啊。」
「我這群兄弟你都知道,心不壞,就是喜歡逗人玩。」
和靳言在一起後,他總是這樣說。
毀掉我最重要的麵試,是大家鬧著玩的。
把不會遊泳的我推下水池,是大家鬧著玩的。
半夜三點打電話叫醒我,等我睡醒了又打過來,是大家鬧著玩的。
內心湧上來的無力感幾乎要將我吞沒。
我抖著聲音質問:
「你說一周後結婚,我熬夜親手設計策劃,滿心期待嫁給你,你卻把紅綢換成白幡,把我拿半邊婚紗照P成黑白遺照,把婚房布置得像靈堂。」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報複我?」
情歌也被換成喪樂。
配上我這一身白婚紗,像是去配陰婚的。
靳言有些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他摸了摸鼻子,正欲開口。
紀璿卻「蹭」的起身,鬧出極大動靜。
她衝我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
「不是,大家就開個玩笑,你至於這樣?」
「你沒爹沒媽,就算今天的婚禮取消了能對你產生什麼影響?作為一個孤兒,能嫁給靳言已經是你三生有幸了。」
「我不願意和你當朋友的原因,就是你太嬌柔造作白蓮花,我和靳言大大方方的兄弟關係,次次被你曲解成惡心的男女之情......」
我閉了閉眼,終是沒忍住。
啪。
狠狠扇了她兩巴掌,麵無表情。
「你怎麼好意思說這話的。」
「攪翻小王相親宴,潑對麵女生咖啡的人不是你?」
「插足我和靳言約會,在電影院非要坐在我們中間,讓他親手喂爆米花的不是你?」
「你次次都說,是替兄弟把關,說得久了連自己都信了吧?」
紀璿捂著紅腫的臉,懵了一瞬。
很快勃然大怒:「你敢打我?!」
「都說了我們隻是兄弟關係,你們女人就是矯情。」
語氣藏著幾分心虛。
顯然她也知道,我說的句句屬實,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靳言卻快步上前,一把扯開我。
悉心察看她臉上的傷勢,轉頭朝我吼道:「給她道歉!」
「她不原諒你,今天的婚禮就取消不辦了,我看你怎麼出去見人!」
聞言,紀璿得意地看著我。
挑眉炫耀道:
「聽見了吧?」
「普通的道歉我不接受。」
「你給我磕幾個頭,興許我就開心原諒你了。」
03
見我站在原地沒動。
伴郎團眾人也紛紛開口訓斥:
「不是,大喜的日子你非得鬧成這樣?」
「紀璿為了不搶你風頭,都不穿伴娘服改穿伴郎服了,你還想怎樣啊!」
「見紀璿跟我們關係好嫉妒唄。」
「大家都鬧著玩的,怎麼就你玩不起?」
我扯了扯唇。
對最後一個開口的人說:「我記得你下個月也要結婚了吧,到時候我幫你把婚禮布置成這樣好不好?」
那人立馬閉嘴了。
兩撥人僵持著未動,門口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
不少跟著我過來的朋友,看見屋內布置,都替我打抱不平:
「把婚禮裝潢改成葬禮的,你們還好意思說是開玩笑?臉真大啊。」
「這女的不就是個插足他人感情的綠茶嗎。」
閨蜜更是過來挽起我的手,爆了句粗口。
「靠,這婚不結也罷。」
靳言麵上有些掛不住,強行找補。
「好了,這次是我們鬧過了行了吧?」
「但你剛剛打了紀璿兩巴掌,這事也算扯平了。」
「你介意裝潢不好看,大不了咱不辦接親儀式了,直接通知雙方家屬去酒店吃飯。」
這話不知觸及紀璿哪個笑點。
她笑得直不起腰,才指著我,有些不確定道:「我沒聽錯吧?」
「初寧一直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過年都是自己住出租屋吃糠咽菜,哪來的雙方家屬啊!」
伴郎團幾人也跟著笑起來。
一句句刺耳的聲音在耳畔回響。
我甚至有些想吐。
靳言卻唇角微揚,輕聲說:「好了,別鬧。」
說罷,他冷冷看向我,語氣透著幾分施舍。
「這次紀璿不和你計較,下次記得請她吃飯道歉。」
「婚禮要緊,我們先去會場。」他上前兩步,被我側身躲過。
將唇瓣咬到發白。
我執拗地問他。
「你覺得,今天是我做錯了?」
靳言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卻被紀璿輕輕推了一把後,強裝理所當然:
「難道不是嗎?」
「你動手打人,還開不起玩笑,大家都在縱容你啊。」
我差點忍不住當場落淚。
靳言,怎麼變成這樣了?
十六歲起,孤兒院就不負責我的飲食了。
高中那會我餓得渾身隻剩下骨頭,單單碰一下我都有些硌人。
別人都在背地嘲笑我是個骷髏骨架。
唯獨靳言笑吟吟扯著我後衣領,灑脫肆意。
「走,哥帶你去吃飯。」
「你太瘦了,礙著哥的眼了,得長點肉才行。」
我在街邊撿廢品的時候,被人拍下,惡意P圖發校園牆。
他托人查到是誰,硬生生逼著那人給我道了歉。
我被高年級校園霸淩,堵在死胡同時。
他從天而降,救下我,並放話:「以後誰欺負初寧,就是在跟我靳言作對。」
真的像個救世主一樣。
照亮我匱乏無光的小世界,讓我存下生的希望。
因此,每次向他求婚,聽到他借口:「再等等」時,我都悄聲應好。
直到上周,我失散多年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
他又突然答應了我的求婚。
讓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精心策劃好婚禮的所有環節,讓父母幫忙照應靳家,給靳家了很多項目。
也準備在婚禮上告訴他,自己是簡家千金的真相。
可,他卻和別人一起笑我。
是個孤兒,沒有爹媽,舉目無親。
一句句話,像一把尖刀刺進我胸膛,疼得窒息。
過往種種化作細碎泡影。
我再也無法安慰自己,靳言隻是慢熱了。
他確實不喜歡我。
這些年,也是我在死皮賴臉追著他不放。
既然如此。
我深吸口氣,終於下定決心。
「這婚,我不結了。」
我又打了通電話,告訴管家。
「婚禮取消了。」
「準備給靳家的項目全部收回吧。」
4
眾人終於反應過來,哄堂大笑:
「不是吧不是吧,沒爹沒媽久了,還真做起家庭美滿的美夢了?」
「靳家在當地數一數二,你是誰家千金小姐能給靳家遞項目,編也編個好點的吧!」
「你一個月薪八千的孤兒,哪來的權利決定靳家的項目!」
靳言也眉頭緊皺。
「初寧,別說胡話。」
紀璿被逗得不行,眼底盡是輕蔑:「你也配?」
「你知道給靳家遞項目的是誰嗎,那可是京城首富簡家,你努力十輩子都攀不上的頂級豪門!」
我靜靜看著他們。
點頭承認:「嗯,知道。」
「我就是簡家剛被找回來的小女兒。」
閨蜜也替我作證:
「上周,是首富簡譯親自來接初寧回家的。」
全場一片死寂、
眾人紛紛對視。
旋即爆發出更加刺耳的嘲笑:「不是,你真他媽失心瘋了啊!」
「你什麼身份,也敢高攀人家?」
「真是不自量力!」
不信的人,說什麼都沒用。
但等到靳家項目中止的消息傳來,他們自然會信。
我不願再與他們爭辯。
妥帖安置好朋友的去處後,便離開了靳言家。
回去一路上,靳言的消息層出不窮。
一開始,他還語調寵溺地哄。
「乖,你也不是小孩子脾氣了,鬧什麼逃婚啊。」
「我父母,朋友兄弟都在會場等著了,你快回來老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見我遲遲沒有消息。
他又惱羞成怒。
「你真要逃婚?」
「當初是你死皮賴臉求我結婚的,忘了?」
當然沒忘。
正因為過去對他太好,沉浸在戀愛腦的幻想之中。
現在幡然醒悟,才覺得後悔。
這種人,連讓我求婚都不配。
這些消息我一句沒回,當天就定了飛往京城的機票。
爸爸媽媽剛忙完工作,準備啟程參加婚禮。
見我回來,得知我經曆的這一遭,都很生氣。
「初寧,這次你的認親宴要大辦。」
「爸媽要向全世界宣布,你是簡家最受寵的孩子。」
「當天,你哥也會回來的。」
我沒拒絕。
跟著媽媽請來的禮儀老師學習。
那場婚禮的最後處理結果,我也從閨蜜口中得知。
聽說我逃婚的消息後。
靳家父母對我的印象越來越差。
當場決定,讓紀璿穿上婚紗,代替我和靳言結婚。
「你是不知道,紀璿聽到這話臉都快笑爛了,她還好意思說和靳言隻是兄弟情誼呢,嘴角死活壓不下來。」
而紀璿扭扭捏捏了一會兒,便答應下來。
卻還義正言辭地說:「叔叔阿姨,我願意代替初寧和他結婚,但我們隻是兄弟情誼,男女之事洞房花燭夜是萬萬不行的。」
我搖頭,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後。
隨便他和誰結婚,都跟我沒關係了。
......
一周後,我的認親宴。
爸爸媽媽忙於應酬,讓我去接哥哥,熟悉一下。
我點頭應了,卻在會場門口遇到了靳言一行人,甚至靳父靳母也來了。
我思索了一會。
才想起,爸媽收回給靳家的項目後,靳父便三番五次地托人,試圖聯係到爸爸。
看來,是追到這裏了。
靳家父母直接帶著邀請函進去。
紀璿眼尖看見我,笑得一臉譏諷:「喲,你這是來主動求和,還是想攀上簡家這棵大樹啊?」
她身邊的幾個男生也紛紛附和。
「這裏不是你這個孤兒能待的地方,趕緊滾!」
「你之前多理直氣壯啊,現在怎麼又低頭了?」
靳言看到我也是一愣。
「你怎麼追到這裏來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竟勉為其難地搖了搖頭。
「嘖,看在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生日的份上,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了。」
「但婚禮,我是不能給你了。」
我被氣笑了。
「你也配?」
側身避開他想要拉住我的手。
我不想和他們糾纏,準備先回會場,身後卻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紀璿死死拽著我的頭發,將我拖了回去。
她反手奪過我的手機丟在地上。
笑容不達眼底:
「想去哪?」
「賤人,那天你打我兩個巴掌的事,我還沒報複回來呢。」
頭皮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隻覺得頭發都快被她拽斷了,反手一腳踹上去。
她被迫鬆手,後退了幾步。
靳言卻速度極快地上前,將我雙手反剪,死死製住。
他皺眉,似是不忍。
「你那天做錯了事,紀璿總要報複回來。」
「你打她兩個巴掌,讓她還你二十個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放開我!」
我劇烈掙紮起來。
卻因為男女力量懸殊而失敗。
紀璿堪堪站定,見狀笑著朝我走來,模樣像極了地獄走出來的厲鬼。
「賤人,我要你好看!」
她當即揮起手,狠狠一巴掌甩過來。
突然,身後響起一道怒喝聲。
我的首富爸媽手挽著手怒氣衝衝地走過來,眼神淩厲:
「我看你們誰敢動我的女兒?!」
紀璿的手僵住,臉上血色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