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顫抖著手，再次撥通趙旭的電話。

這一次，幾乎是剛響一聲就被接起了。

“顧雨，你到底想......”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

“趙旭！卡裏的八十多萬去哪了？！”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傳來趙旭不以為意的聲音：

“念念爸媽他們要買房，我就先借給他們應應急。你這麼大火氣幹什麼？”

“借給他們？你憑什麼不跟我商量！”

我氣得渾身發抖。

“媽生病了！現在急需做心臟搭橋手術，你趕緊去把錢要回來！”

“顧雨！”趙旭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又來這套是吧？為了騙我回去，連媽生病的謊都撒？”

“你能不能別這麼小氣，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

“我沒有撒謊！趙旭，那是你親媽啊！”

我幾乎是在嘶吼，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努力壓下怒火，試圖讓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算我求你了，行嗎？你去把錢要回來，或者......”

“或者先要二十萬，就二十萬，給媽做手術......”

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是前所未有的卑微乞求。

“夠了！”趙旭厲聲打斷我。

“媽的身體好得很，你別胡說八道咒她！”

“趙旭，你——”

我還想再說什麼，走廊盡頭卻突然傳來護士急促的呼喊和奔跑聲：

“十五床！十五床病人賀秋慧割腕了！”

“家屬！家屬在哪兒？！”

十五床......賀秋慧......

是我婆婆！

我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下一秒，我像瘋了一樣朝病房衝去。

電話那頭的趙旭似乎是聽見了什麼，開始焦急的質問：

“顧雨！你那邊什麼聲音，媽怎麼了？！”

“喂！你說話啊顧雨！”

我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衝過去，正好看見婆婆歪倒在病床上，滿身是血。

“媽——！”我撲過去，聲音破碎不堪。

醫護人員迅速將她抬上移動床，再次推向搶救室。

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手機還在不停震動，趙旭的信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顧雨！剛才那邊喊的是什麼？媽怎麼了？！】

【你說話！】

【接電話！】

我看著再次亮起的紅燈，麻木地給他發去了醫院的定位。

然後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渾身冰涼。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趙旭氣喘籲籲地跑來了，而他身後，還跟著許念！

“顧雨！媽呢？媽怎麼了？！”

趙旭衝到我麵前，臉上有些驚慌。

我抬起頭，血紅著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有恨，也有怨！

許念立刻上前一步，扶住趙旭的胳膊，柔聲勸解：

“嫂子，你也別怪旭哥......”

“我們之前不是以為你在開玩笑嗎？畢竟你以前也確實......有過類似的情況。”

“阿姨她福大命大，肯定會沒事的！”

她輕輕巧巧地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燈，滅了。

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神情沉重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病人失血過多，加上心臟嚴重缺氧，沒搶救過來......請節哀。”

我僵在原地，身體裏的力氣瞬間被抽空。

趙旭也愣住了，他難以置信地衝進搶救室。

看到蒙著白布的婆婆時，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媽——！媽！”

我默默地流著淚，看著他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隻覺得無比諷刺。

活著的時候不聞不問，人死了，哭給誰看？

等他的哭聲稍微平息一些，我平靜開口：

“趙旭，我們離婚吧。”

趙旭猛地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雨！媽現在屍骨未寒，你在這裏跟我提離婚？！”

許念也立刻幫腔，語氣充滿了指責：

“嫂子，你這樣做確實太過分了！阿姨才剛走......”

“她當初資助你上學，是希望你知恩圖報，怎麼養出你個白眼狼？”

“你等到現在，該不會就是為了阿姨的遺產吧？”

趙旭像是被點醒了，死死瞪著我，咬牙切齒：

“顧雨，原來你存著這樣的心思呢？！”

“我告訴你，媽的遺產，你休想拿到一分錢！”

麵對他們的汙蔑和指責，我心如死水，隻重複道：

“好，我淨身出戶，隻要小軒的撫養權。”

許念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算計和貪婪。

趙旭卻愣住了。

恰在這時，一個穿著嚴謹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神情肅穆。

他打開公文包，取出了兩個暗紅色的小本子遞給我們。

“賀女士一個月前代你們向法院提交了離婚申請，這是二位的離婚證。”

“另外，根據賀秋慧女士的遺囑，她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遺贈給她的前兒媳——顧雨女士。”

我和趙旭都徹底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兩個紅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