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陰繡傳人,卻死在中元節,百鬼噬身。
再睜眼,回到了三天前,手裏還捏著沒繡完的《百鬼夜行圖》。
“師兄,這陰繡真能鎮住中元百鬼?”
師弟林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伸手想碰繡品的瞬間,我轉身去拿剪刀。
餘光瞥見他袖口滑出的銀針,纏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紅線。
子時打更聲剛落,廂房傳來宣紙拓印的輕響。
我靠在窗邊無聲勾唇。
這次,這些紅線會讓他記得。
偷來的東西,要一針一針用血還。
我的手指傳來劇痛,仿佛還殘留著被百鬼撕咬的觸感。
睜開眼時,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燭火搖曳間,我看見自己正坐在熟悉的繡架前,指尖還捏著一根染血的銀針。
《百鬼夜行圖》鋪展在麵前,夜遊神的眼眶隻繡了一半。
我左眼突然刺痛,繡線上纏繞的黑氣如活物般蠕動。
那是未成形的怨靈,隻有我這隻眼睛能看見。
“師兄,你這幅繡品,當真能鎮住中元節的百鬼?”
這個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抬頭就看見林景站在三步之外,靛青長衫一塵不染,腰間銀鈴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場景。
我下意識攥緊手中的繡布,粗糲的觸感提醒我這不是幻覺。
重生了,回到了這幅繡品被偷走的前三天。
“鎮不鎮得住,試過才知道。”我摩挲著繡布邊緣,那裏本該空白的角落,此刻多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血紋。
林景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伸手想要觸碰繡品,我忽然轉身去拿剪刀,讓他撲了個空。
“師兄,聽說會長後天要來驗收。”他湊得更近,“若是趕不及,我可以……”
“不勞師弟費心。”我打斷他,將繡品仔細卷起。
翻轉時,特意讓他看見背麵那道陌生的紋路。
那是用我指尖血繡的鎖魂咒。
“奪繡者,必遭反噬”。
子時的打更聲剛過,廂房就傳來細微的響動。
我屏息靠在窗邊,透過縫隙看見林景正在丈量我的繡架。
他動作嫻熟地用宣紙拓印紋樣,袖口滑出的銀針上,纏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紅線。
真是迫不及待啊!
前世他就是這麼偷走我的繡品,連夜拆解重繡後,在展覽上宣稱是“祖傳秘技”。
我無聲地勾起嘴角。
這次,那些紅線會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天剛蒙蒙亮,一聲尖叫劃破寂靜。
我披衣衝出去時,看見林景的學徒癱坐在我院角,麵前攤著那幅《百鬼夜行圖》。
繡品上的夜遊神竟然調轉了方向,本該朝向鬼門的臉,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廂房的窗戶。
“鬧、鬧鬼了……”學徒牙齒打顫,“林師叔剛碰到繡品,燈就全滅了,他手上突然出現三道血痕!”
我不緊不慢地沏了杯茶。
血咒發作得比預計還快,看來林景昨晚就忍不住下了手。
“師兄!”林景突然闖進來,左手纏著滲血的紗布,“你的繡品有問題!”
他的喊聲引來了協會眾人。
我放下茶盞,杯底沉著三根染血的絲線。
在所有人注視下,我抓起林景受傷的手,拇指重重按在紗布滲血處。
“師弟。”我壓低聲音,“你半夜碰我繡架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夜遊神對你眨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