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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我成了高哲“末日計劃”最忠實的支持者。
他要加固別墅的牆體,我拿出我所有的嫁妝,對他說:“老公,錢不夠,我這裏還有。”
他要在後院挖一個巨大的、能抵禦核彈的地下安全屋,我二話不說,拿起鏟子,陪他一起挖。
我每天灰頭土臉,手上磨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水泡。
高哲對此很滿意。
他喜歡我這種“識大體、顧大局”的模樣。
他甚至“恩準”我,可以在安全屋建成後,住在最外麵的那個小小的儲物間裏。
“畢竟,”他一邊喝著我為他熬的參湯,一邊說,“安全屋的核心區,是要留給真正的‘精英’的。你能在裏麵有個地方待著,就該感恩戴德了。”
我低著頭,溫順地點頭稱是。
心裏,卻在冷笑。
是啊,是要感恩戴德。
感謝你,親手為自己,打造了一個最完美的、冬暖夏涼的......墳墓。
一個月後,地下安全屋的主體工程完工了。
高哲也終於把他口中的另一個“精英”,帶回了家。
林珊珊。
一個穿著運動背心和緊身褲,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多餘脂肪的女人。
她的小麥色皮膚,在陽光下,閃爍著健康的光澤。
她那清晰可見的八塊腹肌,更是讓我這個“行走的蛋白質儲備”,自慚形穢。
她一進門,就直接無視了我,給了高哲一個大大的擁抱。
“高哥,你這安全屋,搞得不錯啊!比我們健身房那個強多了!”
然後,她才轉過頭,像打量一件笨重的家具一樣,上下掃了我一眼。
那眼神裏的輕蔑和不屑,和高哲,一模一樣。
“這位,就是嫂子吧?”她笑著說,“高哥總說你......很‘敦實’,是末日裏最可靠的‘移動堡壘’。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擠出一個溫順的笑容:“珊珊你好,快進來坐。我給你們燉了湯。”
林珊珊的到來,讓這個家,徹底變成了他們的“末日訓練營”。
他們每天在後院,進行著各種我看不懂的、高強度的體能訓練。
而我,則理所當然地,成了他們的專屬後勤。
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按摩肌肉。
我像個最卑微的、最忠誠的傭人,伺候著這兩個即將“重建文明”的、所謂的“人類精英”。
最讓我惡心的,是那次所謂的“浮力與承重能力綜合測試”。
那天,高哲把他新買的一艘充氣皮劃艇拖到後院的遊泳池裏。
他對我說:“晚晚,你過來,幫我們測試一下求生裝備的極限數據。”
我走了過去。
他讓我換上泳衣,平躺在後院那個巨大的遊泳池裏。
然後,他對林珊珊說:“珊珊,你先上。”
林珊珊沒有絲毫猶豫,她一腳踩在我的肚子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上來。
緊接著,高哲也坐了上來。
他們一左一右,像騎一匹溫順的馬一樣,穩穩地,坐在了我200斤的身體上。
我像一張屈辱的、有溫度的肉墊,漂浮在冰冷的池水裏。
我的臉,一半浸在水裏,一半暴露在空氣中。
我能聞到池水裏消毒水的味道,也能聽到他們在我背上,那冷靜到殘忍的對話。
“初始浮力穩定,承重能力約130公斤。比預想的要好。”
“核心軀幹在承重後,呼吸出現明顯壓迫,持續時間不宜超過30分鐘。否則‘平台’會有嗆水風險。”
“結論:該‘生物氣墊’在緊急情況下,可作為臨時水上求生平台使用。但需注意控製使用時間,避免‘平台’因窒息而失效。”
他們用最科學、最客觀的語言,對我下達了“求生平台”的判決。
我聽著他們的話,渾身都在發抖。
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滔天的恨意。
那天晚上,我發了高燒。
我躺在床上,渾身滾燙,卻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萬年冰窟。
半夜,我口渴得厲害,掙紮著想去客廳倒杯水。
剛走到臥室門口,我就聽到了客廳裏,傳來了高哲和林珊珊的、壓低了的對話聲。
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隻聽見林珊珊帶著一絲擔憂說:“高哥,蘇晚她......真的能行嗎?萬一到時候她不聽話怎麼辦?”
高哲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
“她敢?”
“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洪水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躺在水麵上。”
“用她那身肥肉,給我們提供一個可以落腳的‘安全島’。”
“珊珊,你記住,我們,才是人類的未來。而她,”他頓了頓,語氣裏充滿了那種我再熟悉不過的、高高在上的嫌惡。
“......隻是我們通往新世界路上,一塊比較厚實的、一次性的......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