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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周聿白每天都會來看我。
他帶著甜品和補品,言語關心,卻再不碰我分毫。
我像個提線木偶,溫順地接受他的一切。
直到我父親過大七十壽那天。
林雅一身白裙,挽著周聿白,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不請自來。
席間,林雅突然口吐白沫。
送到醫院,都束手無策。
跟隨周聿白多年的私人健康醫生說他有辦法。
同一時間,我爸也開始口吐白沫,呼吸困難。
同樣的是藥石無醫。
我找到周聿白跪在他腳下,拽著他的褲腿,拋棄了所有尊嚴。
“周聿白,求你,救救我爸爸......求你了......”
周聿白安排私人醫生將我父親帶進診療室。
我站在診療室外祈禱著父親的平安歸來。
突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我掙紮著想問我父親怎麼樣了,卻發現怎麼也動彈不得,更張不了嘴。
“周先生,用同樣中毒之人的心臟做藥引子,林小姐已恢複。”
我撕扯著想呼喚父親,卻發不出聲。
周聿白的聲音清冷而決絕,
“青黎的父親是因突發病太迅速太劇烈而去世的,誰要敢在外麵亂說,我饒不了他。”
林雅哭唧唧地說,
“聿白,要不是為我,楊伯父說不定不會死。”
周聿白輕聲安慰呀她,
“你不必內疚,如果沒有楊伯父為藥引子,現在出事的就是你了。”
“再說,一把年紀的人了,活著就要給年輕人讓路,這樣死了才有價值!”
口中腥甜幾乎噴湧而出,為了救林雅的命,他殺了我爸!
林雅收斂了哭腔,
“聿白,姐姐還沒醒來,就由我來操辦楊老先生的葬禮,也算了了我的一片內疚之心。”
“盡快火化楊先生的屍身。”
我父親的大壽,變成了他的葬禮。
淚水劃過眼角,我的世界再次陷入無聲。
再次醒來,林雅坐在我的床邊,滿眼揶揄。
“你真是不孝,連你爸最後一程都不去送送。”
我死命盯著她,咬牙切齒,
“你把我爸怎麼了?”
她不以為意地笑著,
“沒什麼,不過是生挖了心臟後,一把火將他燒了。”
她將骨灰盒放在茶幾上。
“你看,我把你爸爸帶回來看你了。”
她打開我每天必喝的燕窩,當著我的麵,從骨灰盒裏捏出一小撮灰白的粉末,彈了進去。
“你父親的指骨,我讓人磨成了最細的粉,每天加一點在你喝的燕窩裏。”
她用銀勺輕輕攪動,聲音溫柔。
“這樣,他就能永遠和你融為一體,也算全了你的一片孝心。”
胃裏翻江倒海,我猛地撲到垃圾桶邊,吐出剛喝下的燕窩和膽汁。
林雅發出惋惜的歎息:
“真可惜,你一吐,你父親的遺骨又少了一點。”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繃斷了。
我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嘶吼著撲過去,伸手死死掐住她纖細的脖子。
可我被餓了幾天,又剛剛大病一場,根本不是身強力壯的保鏢的對手。
我被輕易地拉開,重重摔在地上。
我死死盯著她,看著她因缺氧而漲紅的臉,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
“林雅......你會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你......會......不得好死!”
我話音剛落,林雅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那隻曾經受過傷、早已恢複的右手,猛地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起來。
五根漂亮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變得烏黑。
她疼得麵色慘白,冷汗直流,抱著手在地上打滾。
周聿白聞聲趕來,看到林雅痛苦的樣子,
衝過來二話不說,抬手就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楊青黎!你又在發什麼瘋!”
他怒吼著讓我閉嘴,然後像抱著稀世珍寶一樣,
將驚恐萬狀的林雅打橫抱起,匆匆離去,甚至沒再多看我一眼。
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臉頰火辣辣地疼。
我看著自己吐出的穢物,看著門口消失的背影,突然笑了。
血債,必須血償。
周聿白,林雅,遊戲,現在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