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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症未來症
魯般

[距離Neith戒斷症爆發47小時]

“雅子,雅子!”杏裏擺脫了足足五個保安的攔阻,才衝進那個招待新加坡商團的高級宴會廳,這好像是她脫離校園以來第一次穿著牛仔褲和平底鞋就衝進聚會現場,也是她第一次聽到擠屋樂隊(36)的Don'tDreamIt'sOver(37)卻沒有跟著搖擺,甚至應該是她第一次無比清醒地出現在舞池的中央。現在,這裏塞滿了西裝禮服的政要、富商以及穿行在其間的零星幾個衣著鮮亮、唇紅齒白的身影,杏裏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遠處的雅子,她就站在新加坡外交官的旁邊,穿著一身浮世繪紋路的燙金露背禮服,那幅織法精細色彩豔麗的《雪暮》(38)從腰間一直垂到裙擺,一對雪中行走的少女,依偎在傘下。

雅子挽著那個正在侃侃而談的外交官,相比之前在社交場合裏幾乎和冰箱冷凍肉一樣持久的光鮮亮麗,這次的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在狀態。她依舊微笑著看著和她對話的每個人,舉手投足自然而優雅,不,似乎已經說不上自然了,她的好幾次抬手都是重複的,是Neith讓她這麼做的,她已經把自己的肢體完全交給了Neith,或者說,她已經把這場宴會裏自己的表現完全交給了Neith,而她自己,則似乎已然在另外一個世界裏。

雅子甚至都沒有聽到杏裏在叫她,不知道是因為周圍太嘈雜,還是她早已經通過Neith把周圍的聲音都過濾掉了。兩周前她完成這項模塊升級後,就迫不及待地邀請杏裏去了一場規模宏大的交響音樂會,演奏者均來自英國倫敦的頂級演奏班底。而雅子則用她那剛剛植入大腦的新功能,從單獨的豎琴,到所有的小提琴,到不間斷的鼓點,在腦海中把所有這些拚湊在一起的聲音條分縷析,然後逐一聽取和拆解,她非常享受這個過程。杏裏當時就在雅子的旁邊,看著她閉著眼睛,全程保持著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肢解貝多芬那首世界聞名的《第九交響曲》。

直到杏裏站在了雅子麵前,雅子似乎才回過神。因為淋了雨,杏裏的頭發糾纏在一起緊貼著纖瘦的臉頰,這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也和宴會廳的金碧輝煌格格不入,她沒有再叫雅子的名字,而隻是看著她。

“嘿,杏裏。”雅子幾乎是在看到杏裏的一瞬間就開口了,她似乎露出了一個稍許驚訝的眼神,但驚訝很快消失,繼而變回了溫柔而優雅的笑容,“你來得正是時候,酒還沒有被全部喝光,我五分鐘前就在吧台看見了那瓶馬提尼,它現在居然還在那兒。不過,我覺得……你應該非常需要去我的休息室換上那件範思哲(39)的……”

“雅子,你得幫我。”杏裏連寒暄都沒有。

“你——”雅子依舊保持著模式化的笑容,她靠近了杏裏似乎因為淋雨受涼而瑟瑟發抖的身體,然後擁抱了她一下,但僅僅是擁抱了一下,並沒有多餘的意思,“這裏的每個人都是來找我和父親幫忙的,但你至少得先把身上弄幹,我可不負責給我的客人預約明天上午的身體檢查。來吧,我們去休息室。”

杏裏看著雅子,看著她那如同電子機器人服務完畢之後的自動回複般的麵無表情,她知道那是怎麼運作的,她知道雅子剛才說的每句話、每個詞是怎麼來的。但她還是點了點頭,這個場合實在有些特別,那些保安還徘徊在宴會廳的周圍,如果不是首相官邸的人幾乎都見慣了杏裏以及她一貫的風格(如果今天的濕身裝算是風格的話),也不會放她進來。當然,杏裏此時根本沒有太多精力去考慮這些,因為她要說的那些話,更加特別。

從雅子說要帶著她去休息室開始,一直到她再次見到雅子,她獨自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了二十分鐘。那桌上放著兩瓶用鋼鑄玻璃封存的經典芝華士,但杏裏幾乎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她看著搖曳著進來的雅子,微醺的臉上有著無比精致的妝容,她似乎才剛剛說完“我去和那幾個從新加坡來的設計師打個招呼”,舉手投足間還保留著Neith為她精心搭配和設計的代表日本新時代女性的大膽和前衛。

“你知道嗎,杏裏,我身上的這件山本耀司在今天迎來了它人生的巔峰,幾乎每個人都跑來誇讚它,然後問上麵的畫是誰的。我今天至少已經把伊東深水的名字說了一百遍,連Neith都有些不耐煩了。”雅子顯然還完全沉浸在宴會的氛圍裏。

“雅子,雅子你這次無論如何都得幫我。”

“是因為今天新聞上的事情?”雅子原本搖晃的身子突然立住了,她看著坐在沙發一角的夏目杏裏,經過了一天,她甚至連裏麵的襯衣都沒換。就在今天早上,一則視頻突然席卷了各大社交網絡,一個在東京高等法院任職,在社交網絡上有超過兩千萬關注,外界看來年輕有為的女律師,在開庭前大量飲酒,甚至在辦公室內大肆謾罵,其中包含大量不尊重同事、上級甚至委托人的言論,而這位女律師,現在就坐在雅子的對麵。雅子沒有急著說下去,她打量著沉默地等待她開口的杏裏。現在杏裏看起來慌張、疲憊、失落、恐懼、不知所措,幾乎是所有人類負麵情緒的集合,說起來有趣的是,雅子曾經一直把眼前的夏目杏裏視為形象導師和社交楷模。她在十一歲的時候就開始經營自己的社交賬號,十四歲的時候全球有超過四百萬人陪著她一起過生日。雅子永遠都會記得那個夜晚,杏裏生日的前一天,她就捧著蠟燭依偎在杏裏旁邊,通過視頻窗口和全世界四百萬人一起給杏裏唱生日歌,她一邊看著杏裏教那些外國人說蹩腳的日語,一邊看著杏裏的電腦上不停地彈出有貨物待收取的提醒。另一邊,很多人真的在為她準備生日禮物,隔天,一共八百多件禮物從世界各地運來東京,運到港區,運到杏裏的家裏,杏裏甚至在隔壁的酒店專門開了一個套房來存放這些琳琅滿目的禮物……是的,甚至她今天穿著的山本耀司,也是她在杏裏生日那天第一次聽說。當兩個小女孩興奮地從那個鐫刻著YohjiYamamoto(40)的漆黑金屬盒子裏拿出那副墨鏡的時候,雅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國寶級品牌的設計感,以及——對杏裏的崇拜。

但現在,雅子對麵坐著的這個女孩,卻完全無法讓她燃起那樣熾熱的崇拜了。

“是。”杏裏似乎已經經曆過了號啕大哭的階段,她現在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遊離在神經衰弱邊緣的恍惚,“我給你打了電話,但是你都沒聽;我打聽了你的行程,就趕來了酒店,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你知道這是國家級的宴會,你差點又攤上一條《青年女律師擾亂國家政要宴會》的頭版頭條。”雅子坐在杏裏對麵,打開了酒瓶蓋,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威士忌獨特的濃鬱香氣。她熟練地拎起了酒杯,然後徑直倒了半杯,“你是怎樣沒腦子,才會當著同事的麵,說出‘隻要我有了Neith,我甚至可以一邊跳舞一邊辯護’這樣近乎自殺的話。”

“我當時喝了酒,你知道的,自從有了Neith……”

“我一點都不驚奇,我早就告訴過你,如果你改不掉酗酒的毛病,就趕緊植入摩根模塊組,它能幫助你達到清醒狀態。”

“我已經沒有錢去負擔更多的模塊組了。”杏裏終於還是忍不住哽咽了,“我……我根本賺不到那麼多錢,我知道你那些賺錢的辦法,但是……”

“你有沒有告訴別人我們聚會這件事?”雅子突然認真地問。

杏裏有些被雅子突然的嚴肅嚇到了,她拚命地搖頭,“沒,沒有。”

“你有沒有說過,‘桐生雅子也在用Neith’這樣的話,或者暴露過聚會中的任何一個人?”雅子並沒有停止追問,她似乎完全忽略了杏裏因為緊張而引發的抽搐,她看著杏裏楚楚可憐的樣子,甚至覺得有點惡心。

“沒有,都沒有。聚會的時候,你強調過的,這些都是日本上層有頭有臉的人物,隱私,是第一要務。”

“我要你現在用Neith檢索一遍,認認真真地檢索一遍,你在醉酒的情況下,哪怕是在做夢的時候,有沒有說出過類似的話。”雅子一口幹掉了杯中的威士忌,然後將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沒有,我確定沒有!”杏裏說話的時候整個身子都瘋狂地哆嗦著,像是害怕到了極點。她兩眼不停地溢出淚水,卻依舊空洞無物。

“明天你就去找羅本植入摩根模塊組,還有思維方式重塑、語言情緒化和多米諾聯想輔助模塊。明天就裝上,我會讓羅本幫你跳過術前檢查,你直接去手術室。”雅子看著杏裏,但她的眼前卻並不是杏裏那張快要崩潰的臉,而是Neith為她提供的,所有能夠把眼前這個快要無藥可救的灰姑娘拯救過來的模塊組,“費用方麵我會解決的。”

“不,我不想這麼做……我不要再裝了。”杏裏剛一聽到那些模塊組,就發瘋似的站了起來,她看著雅子,看著雅子精致的臉、精致的語言、精致的神情和即使是此時此刻依舊似有若無的笑意,有那麼一刻,她覺得她看到的就是Neith,是Neith在凡人世界的具象,它,作為一個人的具象。

“隻有這麼做你才有可能應付得了接下來的事情,杏裏。”雅子並沒有因為杏裏的起立而有任何動作上的變化,她甚至都沒有抬起頭,“Neith才是解藥。”

“不,不是的。雅子,不是這樣的。我已經和家人坦白了,我要去卸載Neith,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來隻是想請你去為我求情,讓法院原諒我這一次,讓你父親,讓桐生首相幫我一次,就這一次。”杏裏的每一聲,都帶著持續的哽咽,她抽搐的身體一直在顫動著,看起來搖搖欲墜,如同在空中搖曳的風鈴。

“你要卸載Neith?”

“是的。”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Neith是現在唯一可以幫助你的東西。”雅子抬起頭,看著在她眼中已經窩囊到極點的杏裏,“你居然還告訴了你的家人。”

“我真的已經受不了了,雅子。我以前雖然喝酒,可遠不像現在這樣。我現在每時每刻都想把自己灌醉,我不想讓自己那麼清醒,我不想讓自己隨時隨地都記得所有的事情,我不想……真的,我是故意要喝醉的,隻要這樣,我才能,才能不那麼——我的腦子裏才不會有那麼多東西。我有時候甚至想割開腦袋,把酒精直接灌進去。你知道嗎?我隨時都能想起那些人的名字,那些因為我被判入獄的人,那些因為我家破人亡的人。你知道嗎,有一天我走進一家咖啡店,我看著那個服務生的臉,然後突然記起三年前,就是我把他的爸爸送進了大牢,可是他微笑著對我說,他一直堅持手造咖啡。他以前有一家自己的咖啡店,但是因為家庭變故賣掉了,他說,他現在是澀穀最後一個人類咖啡師。他已經忘記我是誰,而我卻記得如此清楚。你知道那感覺有多奇怪嗎,我接過咖啡的時候,他還在衝我笑。雅子,我真的不想那麼清醒了,我不想記住那些事情。”

“這個故事你應該去告訴俊勇,他非常需要這樣的素材。”

“不,不是這樣的,雅子。你應該知道,現在全世界,有很多人在……”

“你是說抵製Neith嗎?”雅子似乎一點兒也不驚奇,“全都是那些底層的窮人,他們一輩子都買不起模塊,所以懼怕那些依靠模塊變得更加優秀和強大的中產階級和上層社會,所以就編出了什麼Neith陰謀論。你知道這場宴會裏有多少人的腦袋裏裝著Neith嗎?大家都知道,隻是彼此心照不宣罷了。Neith本身就是一項優勝劣汰的標準,那些拒絕變得更好的人,即將被時代淘汰的垃圾,憑什麼站出來反對。”

“Neith已經被濫用了,根本不是……”

“當初明明是你極力推薦我使用Neith,你這種臨陣倒戈的行為真讓我心寒。”

“雅子,那時候……雅子,我,我沒想到會是這樣,那天當我知道你的腦子裏已經有八十多個模塊組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想對你說抱歉了。”

“看來你這種悲觀和抵觸的情緒已經持續很久了。”

“是。我真的不能再一直待在Neith給我的‘清醒’裏了。”

“我知道了。”雅子幾乎是在杏裏說完的下一秒就給出了回答。

這讓杏裏都有些吃驚,她愣在原地,看著雅子,從喉嚨裏擠出了幾個音節:“雅子?”

“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雅子站了起來,走到杏裏身邊,把那件搭在扶手上原本早就應該給杏裏換上的大衣披在了杏裏肩上。她衝著杏裏笑了笑,然後說,“明天,你去安裝模塊的時候,讓羅本為你的記憶複刻模塊更新一個智能選擇功能,它可以幫你篩選出和剔除掉那些你不願意記起的內容。相應的,針對你剛才的請求,我會幫你處理好的。事實上我已經知道用瞳內置鏡頭拍攝這個視頻的人是你的哪位好心同事了,我不僅會幫你恢複工作,還會幫你的那位同事,找到一個讓他永生難忘的下家。但前提是,你明天必須乖乖地去找羅本,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雅子……我,我不想要Neith了——”杏裏看著雅子,有那麼一刻她都不確定自己麵對的這個女人是不是還能被叫作雅子,她表現出來的冷靜,像一台機器一般的冷靜,讓杏裏感覺到了仿佛從血液和骨髓中迸發的寒意,“你知道嗎,最近,很多國家的政府層麵已經在行動了。那些模塊組……我,我的法院已經讓我三天之內去指定醫院檢查我顱內搭載的Neith了,他們——是這樣要求我的,我已經同意了。據我所知,日本是最先有動作的國家,很快就會在公務員中進行Neith芯片的普檢,你的Neith也會被曝光。到時候,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你的光鮮、你的衣品和你的舉手投足都是一個機器教會你的。”雅子沒等杏裏說完,就鬆開了原本搭在杏裏肩上的手,她徑直坐

回到沙發上,重新倒了一杯威士忌。“事實上,我的父親已經讓我去進行Neith普檢了。他的辦公室給我打電話,說了一堆類似注意事項的廢話,然後告訴了我醫院的地址和預約的時間。”

“雅子,那你陪我一起去卸載吧,卸載Neith。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我明天會陪你去羅本那裏的,杏裏。”

“這,雅子,真——真的嗎?”麵對雅子如此迅捷的同意,杏裏反而吃驚得語無倫次。

“當然。”雅子看著杏裏,然後舉起酒杯做了一個邀酒的動作,“就按照你說的吧,我陪你去卸載。明早我會讓司機去接你,羅本那邊我也會聯係好的。”

“雅子?”當杏裏聽到雅子同意的時候,她的眼睛幾乎瞪大到要從眼眶中跌落。她站在休息室偌大的落地窗前,哆嗦著,顫抖著,連該做什麼表情都不知道,像一個什麼都沒明白過來的傻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無法抑製地哭了出來,“雅子,雅子,謝謝你。”

“你隻管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雅子似乎已經失去了繼續和杏裏討論這個問題的熱情和興趣,她放下空蕩蕩的酒杯,最後看了一眼依舊慌亂無措的杏裏,“我不能在宴會上消失太久,但你可以繼續待在這裏,洗個熱水澡,然後換上我給你準備的衣服,喝點酒也是可以的。不過那件大衣可是非常昂貴的銀狐皮,如果我發現上麵沾上了哪怕一丁點威士忌,我都會非常、非常生氣的。”

:你討厭她嗎?

:誰?杏裏?不,怎麼會?

:可通過你的描述,我就是這樣感覺的。你對她說話的口氣更像是苛責或是命令。

:我每天麵對無數種場合、無數個人,要自動產生無數種情緒。當我那天在休息室看到她的時候,我轉而一想,幹脆我就不帶任何情緒和她聊天,對我來說這也沒什麼。

:但你確實已經讓她感覺到了畏懼。

:弗洛莉小姐,你知道嗎,其實我……其實我非常感激杏裏那天的造訪,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自己的輿論壓力,而她也是特意過來提醒我,政府已經在排查公務員中的Neith使用者。她是好心的,她沒有搭載舉止孵化模塊,所以她是自己產生了那個念頭,然後就這麼去做了,她完全是為了我好。但她不知道,我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甚至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友善,我覺得杏裏不能從你的表現裏感受到友善。

:當然。我說過了,我切斷了情緒反應。

:你知道友誼是依賴這個而存活的,如果你切斷了友善,那麼在那時候,嚴格意義上你和她根本就不是朋友,這是人性使然。

:我隨時都可以把那個模式切換回來,隻要我自己願意。

:這無關問題的本質,桐生雅子小姐。在於你的認知深處,友誼的實際含義。

:不要揣度我和杏裏的友誼,你根本不明白她對我有多重要,還是說……答錯這道題,也會讓我不得好死?

:看起來你的Neith的一部分功能已經慢慢地被激活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你的思維和語言已經變得非常……嗯,非常Neith。

:我對此毫無感知,弗洛莉。我自己感覺非常自然。

:這再好不過,讓我們繼續談話吧,桐生小姐。

:你知道嗎,我還挺喜歡和你聊天的,弗洛莉。你是心理醫生吧?

:Neith幫你Google到的嗎?

:不,羅本以前也是心理醫生,你們說話的語氣,非常相像。

:我把這當作是讚美,桐生小姐。

:等一下……等一下,弗洛莉。我知道你是誰了,弗洛莉·艾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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