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馬戲團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鎮上的薈氏傀儡作坊當學徒。初次到店那天，陽光明媚，春天已經如熟透的櫻桃一般；四處紛飛的絮狀物給人神秘的安全感，在緊貼地麵的小小旋風的推動下，它們落在地上，滾成一個個灰白色鬆散的大球，能被一腳踢得魂飛魄散。傀儡作坊是個二層小樓，沒有牌匾，樓體鑲嵌在大樹垂下的絛絛枝葉裏，外牆呈棕紅色，有反複刷過漆的痕跡；樓上則是個寬敞的陽台，在顯眼位置擺放著一些展覽品，其中有一座巨型玩具獎杯，尺寸之大令人歎為觀止，從樓下路過都能瞧見獎杯上的星星。那天，我來到門口，看到一個橙色皮膚的女人，她長發披肩，靠在陽台欄杆上露齒而笑，衝樓下機械地揮舞手臂。後來我知道，她是“芭妮”，是個傀儡樣品。她之所以被調試得機械感十足，是怕過於栩栩如生會嚇到居民。

但是，鎮民們膽子大得很，他們已經過了害怕鬼魂和不可知事物的年紀，他們現在唯一害怕的應該是死亡。他們幾乎都是老人，這裏因此被喚作“老人鎮”，原名已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