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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宇宙之門通往宇宙之門
弗雷德裏克·波爾、嚴偉、姚海軍

4

這裏就是宇宙門,坐在從地球來的飛船上,向左舷窗外麵望去,它越來越大。

它是一顆小行星,或者說一顆彗星的核。其長軸直徑大約十公裏,整體是個梨形。從遠處眺望,它就像一個疙疙瘩瘩的焦炭團,閃耀著藍色;而走到近前,它卻是通往宇宙之門。

謝莉·羅菲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倆身後是這支尋寶人隊伍裏的其餘人。大家聚集在我們身後,盯著宇宙門看。“天哪,鮑勃。你看那些巡航艦!”

“他們要是發現有任何不對,”我們背後有人說,“就會一炮把我們轟到九霄雲外去。”

“他們不會發現有任何不對。”謝莉說,但她的話音裏卻帶著一絲疑慮。這些巡航艦看起來很不友善,它們圍繞著小行星嫉妒地盤旋著,緊盯每一個進來的人,看他是不是要盜取藏在這裏的那些無價秘密。

我們都扒在舷窗上,轉著腦袋看小行星。這麼幹蠢極了。我們可能會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我們的飛船與宇宙門或巴西巡航艦的軌道對接過程中,倒是未必會有多大的delta-V(1),但隻要飛船做一個快速軌道修正動作,我們就會被甩得四下飛散。而且還有另一種可能:我們的飛船將翻滾大約四分之一圈,然後我們會突然發現自己正近距離凝視著毫無遮擋的太陽。那麼近的距離,就意味著永久性失明。但我們還是移不開眼睛。

那些巴西巡航艦都懶得用火控係統鎖定我們。我們看到光束來回閃爍,知道他們在用激光檢查我們的客貨清單。這是正常的。我剛才說巴西巡航艦盯著的是竊賊們,但實際上他們更在意的是其他國家的巡航艦,而不是擔心某個人,包括我們。俄國人懷疑中國人,中國人懷疑俄國人,巴西人懷疑的是金星人。所有這些人都懷疑美國人。

因此,比起監視我們,其他四艘巡航艦當然是更加緊密地看著巴西人。不過大家都知道,一旦我們的加密準運執照不能匹配從地球離港時在五個領事館分別備案過的模式,那麼我們甚至沒機會分辯,答複我們的就將是一枚魚雷。

有趣的是,我都能想象出那枚魚雷的樣子。我能想象,那位冷血的戰士如何瞄準,發射,還有我們的飛船如何綻放為一塊橙光耀斑,然後我們將全部變成遊離在軌道上的原子……不過我後來才知道,當時對麵那艘飛船上的魚雷手名叫弗蘭西·埃雷拉,是一位助理軍械師。我們後來變成了好哥們兒。他還真不是什麼冷血殺手。最後一次航行回來之後,在我的病房裏,我曾經趴在他的懷裏哭了一整天,他原本是來執行搜查任務,檢查我是不是帶回了什麼違禁品的。弗蘭西後來也跟我一起哭了。

巡航艦掉頭離開,我們的飛船開始靠近宇宙門,尋寶人全都被輕輕地向後甩出去,大家紛紛拉著把手回到窗口。

“它看起來像得了天花。”隊伍裏有人說道。

的確像,而且有些皰疹還是綻開的。那些是正在執行外出尋寶任務的飛船的泊位。有的會永遠綻開,因為泊位上的飛船再也不會回來了。不過大多數皰疹都被什麼東西覆蓋著,那東西鼓鼓的,看上去就像一個個蘑菇傘帽。

這些傘帽就是飛船,宇宙門的意義就在於它們。

這些飛船可不容易見到。宇宙門自身也很隱蔽。首先,它的反照率較低,體積也不是很大。正如我之前說過的,長軸直徑大約十公裏,是其自轉赤道長度的一半。但它還是可以被檢測到的。在第一隻地溝老鼠(2)的指引下,天文學家們來到了這裏,他們不禁問自己:為什麼我們沒有在一個世紀前就發現它。現在,他們知道大概方向了,才找到它。從地球上看,它的亮度有時候是十七級星等(3)。應該很容易被注意到。你可能會覺得,一次例行的星圖繪製作業就應該能發現它。

問題是,關於那個太空方位,並沒有太多例行的星圖繪製作業,而且在為數不多的觀察中,似乎都漏掉了宇宙門所在的區域。

恒星天文學通常會著重觀察背離太陽的方向。太陽天文學的觀察重點一般會放在黃道麵上——而宇宙門繞日飛行是沿著一條與黃道麵成直角的軌道。因此,它正好從兩夥人的觀測中漏了過去。

壓電麥克風嗶嗶作響,通知聲傳來:“五分鐘內靠岸。返回你們的鋪位。係好安全帶。”

我們到了。

謝莉·羅菲伸出手,透過安全帶握著我的手。我也捏了捏她的手。我之前都沒見過她,直到她在我隔壁的鋪位突然出現,我們從來沒有上過床,但眼下這樣的心靈共鳴讓我感覺我們差不多算在做愛了。就好像我們要以史上最宏大最美好的方式來一起達到高潮,不過不是性事,而是到達宇宙門。

人類開始勘探金星表麵之後,就發現了昔奇礦區。

他們沒有發現任何昔奇人。無論昔奇人是誰,也不管他們何時曾居住在金星上,現在他們全都無影無蹤了,甚至連一座可以讓人類掘屍、解剖的墳墓都沒留下。那兒隻剩下隧道和洞穴,還有少量毫不起眼的文物小器件,以及讓人類絞盡腦汁企圖仿製的技術奇跡。

然後就有人發現了一張昔奇人繪製的太陽係星圖,上麵有木星和它的衛星、火星和外行星(),也少不了地球和月球這一對兒。還有金星,在閃著藍光的昔奇金屬製成的星圖上被標記成黑色。剩下的是水星。另有一個繞太陽公轉的天體,整個圖上除了金星,就隻有它被標記為黑色。那是一個處在金星近日點之內、水星軌道之外的星體,與黃道麵夾角呈九十度,因而永遠不會太過靠近金星或水星。一個從未被地球上的天文學家們發現的星體。研究者猜想:這是一顆小行星或者彗星——這兩個詞隻有字麵上的區別——而昔奇人出於某種原因對其特別關注。

借助伸縮式地下探頭,也許我們遲早有一天可以搞清楚這件事,不過那也不一定。然後,那位著名的西爾維斯特·麥克倫——在此之前他默默無聞,隻不過是金星上的一隻地溝老鼠——發現了一艘昔奇飛船,他開著飛船到了宇宙門,然後死在了那裏。但他成功地讓人們知道了他的位置:他很聰明地炸掉了自己的飛船。於是,NASA臨時改變了一架探測飛行器的航線,從太陽色球層附近轉向飛到了那裏,宇宙門由此被人類打開。

那裏麵,就是群星。

那裏麵,再說得不那麼詩意,就實際點講:是將近一千艘小型太空飛船,有點兒像一隻隻大蘑菇,它們的形狀和大小各異,最小的頂端是圓形,就像懷俄明州的頁岩開采殆盡之後人們在隧道裏種植以供超市出售的那種蘑菇。而大一些的飛船則是尖頂的,就像羊肚菌。蘑菇傘帽裏麵是幾個居住艙和一部誰也搞不懂原理的驅動器。蘑菇柄是化學燃料火箭飛船,有點兒像最早的太空項目裏使用的那種老式登月著陸艙。

誰也搞不清傘帽部分是如何驅動的,也不清楚怎麼控製其飛行方向。

一想到我們要靠這些沒人能懂的東西去撞大運,所有人都感到很緊張。一旦你開動了一艘昔奇飛船,剩下的事兒你可就是確確實實的無能為力了。飛船的航線是事先內置在導航係統中的,其原理無人能夠理解。你可以挑選一條航線,但是一旦選定就無法再改——而且選擇的時候也無法獲知這條航線的目的地是哪裏,就像你不打開什錦餅幹盒就沒法先知道裏麵裝著什麼餅幹一樣。

但是這些飛船都可以運行。經過了這麼漫長的歲月(有人說可能有五十萬年),它們仍然可以工作。

第一個膽子大的人鑽進其中一艘,成功地啟動了飛船。它擺脫了小行星表麵的泊位,一團亮光閃過,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赫格拉梅特教授講座的答疑筆記)

問題:昔奇人長什麼樣子?

赫格拉梅特教授:沒有人知道。我們從來沒有發現任何類似照片或繪畫的物件,除了兩三張星圖。也沒有書籍。

問題:難道他們不具備存儲知識的係統,比如書寫?

赫格拉梅特教授:哦,那當然了,他們肯定有。不過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的。我猜想……哦,這隻是一個猜想。

問題:什麼猜想?

赫格拉梅特教授:嗯,就說我們自己的存儲方式吧,試想一下,假如它們出現在技術時代之前,會怎麼樣?比如說,我們要是塞給歐幾裏得一本書,他肯定能搞明白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哪怕他不認識上麵的字。可是,假如我們塞給他的是一盤盒式磁帶呢?他不可能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我猜測,不,我相信,我們應該已經拿到這種昔奇的“書本”了,隻不過我們還沒意識到。比如一根昔奇金屬棒。也可能是飛船上那個Q型螺旋,對其功能我們一無所知。這倒不是什麼新想法。我們對這些東西做過各種解讀測試:磁碼、密紋、化學式——結果一無所獲。不過,那可能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掌握能夠檢測到其中信息的工具。

問題:關於昔奇,有些問題我還是搞不懂。為什麼他們要留下這些隧道和處所?他們跑到哪兒去了?

赫格拉梅特教授:小姐,對你這些問題我隻能徹底認輸。

三個月後,飛船回來了,載著那名餓得半死卻還雙目圓睜的宇航員,他坐在飛船裏,渾身洋溢著勝利的光輝。他去了另一個恒星係!他到達了一顆被黃雲包圍著的灰色行星,繞著它飛行,然後想辦法反向操作——接著發現自己被飛船內置的導航控製係統帶回了出發時那同一處皰疹狀的泊位。

於是他們派出了另一艘飛船,這一次是那樣像尖尖的羊肚菌形狀的大家夥,裏麵乘坐了四名船員,還配備了充足的口糧和儀器儀表設備。他們離開了僅僅大約五十天。在那五十天裏,他們不隻是到達了另一個恒星係,還使用登陸艙,降落在一顆行星的表麵。那裏已沒有任何生命存在……但曾經有過。

他們發現了生命的遺跡,但不太多。幾樣破爛的垃圾,位於一座山頂的角落,躲過了摧毀整個行星的大撞擊。宇航員們從放射性塵埃中挖出了一塊磚頭、一枚陶瓷螺栓,還有一塊熔化了一半的金屬物件,看起來像是一支鉻製長笛。

再接下來,就是星際移民潮的開始……而我們正是其中的一隊。

(1)字麵意思即速度變化量,單位米/秒。航天動力學中用來衡量飛行器變軌機動動作所需要的動力。

(2)指居住在金星地下隧道裏的人類。

(3)天文學術語,指星體在天空中的相對亮度。星體越亮,其星等數值就越低。從地球上看,太陽的星等約為-27,滿月約為13,冥王星約為14。

(4)太陽係處在小行星帶之外的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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