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岩鐵流防衛有限公司

三天後，羅恒和大川再次來到首都。

在去之前，羅恒按照名片上的聯係方式給羅伊斯打了電話，可是老戰友正在蓋爾能源城談另一筆業務。

“你們自己去吧，信息都已經錄入岩鐵流的係統了，會有人接待你們的。”羅伊斯說。

於是兩個人隻能按照羅伊斯給的地址自行去岩鐵流防衛有限公司報道。

“還得讓我們自己走著去。”羅恒抱怨說，“上次還請咱們到雨林去吃飯呢，我以為這次好歹有個車來接咱們。”

“得了吧，咱們是來打工的，又不是他們的貴賓。”大川說道。

岩鐵流防衛有限公司的總部是首都δ區商業區的一棟小樓。從外表看過去非常普通，左邊是紅星精密製造公司辦事處，另一邊是一家五金批發店。如果從中間的岩鐵流防衛有限公司走出來幾個穿著藍色製服的網絡維護人員，路人們都不覺得奇怪。羅恒有一種被羅伊斯騙了的感覺，不過來都來了，還是進去看看吧。

岩鐵流內部跟外表一樣樸素，門廳裏隻擺了張接待桌，兩側是全息展示的宣傳材料。

一個留著黑色長發的女人坐在接待桌後麵，應該是岩鐵流的前台接待。看到羅恒和大川兩人進來，女人立刻站起來，“你好，請問你們……”女人猛地打了個噴嚏，“媽的，你們誰養貓了。”然後，她又打了個噴嚏。

“是我。”大川抱歉地說，把裝著橘貓的籠子向身後藏了藏，“它叫基努，和基努·裏維斯同樣的名字。”

“見鬼，”女人又打了個噴嚏，“曼努埃爾！你快出來，見鬼！怎麼火星上也有貓。”女人打著噴嚏消失在走廊裏。

一個男人從旁邊的房間裏出來，微笑著看著羅恒和大川，“抱歉，黛博拉對貓毛過敏，我叫曼努埃爾，是岩鐵流的業務部主管，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

“我叫羅恒，羅伊斯……”

“哦，你就是羅恒啊，我聽說過你，我以前是羅伊斯的同事，維和部隊的軍事參謀。”曼努埃爾敬了個軍禮。

“啊，吹空調的人。”羅恒回禮，“這裏是不是都是維和部隊的退伍兵？”羅恒回禮，然後問。

“差不多，你會發現有很多之前的戰友的。”

“那我們接下來……”

“你們確定想要加入岩鐵流了嗎？”曼努埃爾說，“抱歉，要走個程序。”

“是的。”

“好，這裏還有幾份表要填一下。”曼努埃爾從接待台的抽屜裏拿出幾張紙質的表格，分別給了羅恒和大川。

這麼古老的統計係統，非常有維和部隊的風格了。

正在填表的時候，黛博拉又出現在走廊裏，她大聲喊著，“那隻貓還在嗎？我一周不能上班了，曼努埃爾你替我頂著啊！”

大川抱歉地看向曼努埃爾，曼努埃爾擺擺手，“沒事，填完表我就帶你們去別的地方。羅伊斯說，你們快沒有住的地方了，岩鐵流有自己的職工宿舍，和維和部隊差不多，你們應該會很適應。當然，想要更舒服點，等賺了錢，可以去首都租公寓。”

填過表之後，曼努埃爾帶著羅恒和大川走向岩鐵流總部的深處，走廊兩邊都是裝飾簡單的辦公室，也沒有幾個人在上班，怎麼看都像是草台班子。

羅恒和大川交換著懷疑的目光，後悔剛才填表簽字得有點兒過於草率了。

三人一直走到走廊盡頭，順著樓梯向下，轉了幾個彎，停在一扇電梯門前，基努在籠子裏關的時間太長了，開始煩躁地叫了起來。

“我們這是去住的地方嗎？”羅恒也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是的。”曼努埃爾回答。

電梯到了，內部比外麵看上去的要寬敞許多，三人走進去還有很大的富餘空間。

曼努埃爾刷了自己的工作卡，對羅恒和大川說，“剛才填完表之後，你們的工作卡已經做好了，一會兒我們到了宿舍區就可以拿到。”

電梯開始移動，並不是向下走，而是橫向移動，像地鐵一樣穿過首都的地下，去往另一個地方。

“你們不會以為宿舍就在這個小破樓下麵吧？”曼努埃爾猜中了羅恒的心思，他笑著說，“我們是準軍事組織，所以外表低調，等一會兒到了地方你就知道岩鐵流的實力了。”

“拭目以待吧。”羅恒心不在焉地說。

三分鐘之後，電梯停了，羅恒判斷這裏距離岩鐵流總部不遠。

他們走出電梯向上，到了一片住宅區，羅恒不禁有些失望。

住宅區和歐米伽重工沒什麼兩樣，都是鋼製結構樓，被籠罩在一片灰色的穹頂之下。曼努埃爾帶著羅恒和大川去看了分配給他們的公寓，公寓的麵積要比歐米伽重工豪華不少，不但麵積更大，生活設施也配備齊全，羅恒仔細聽了一下，牆壁和地板中間都鋪設了隔音緩衝材料，他最重視的安靜方麵的問題也得到了解決。

“這是公司的宿舍，等你們拿到工資之後，還可以去首都租房子住。”曼努埃爾說，“好了，把行李都放在公寓裏吧，還有你的貓，該帶你們見見真家夥了。”

從住宿區出來，三人走向另一個方向。令羅恒沒有想到的是，岩鐵流內部竟然有自己的磁軌站。

一輛小型的磁軌列車正在車站等著，等三人登車後，列車立刻就啟動了。

在首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岩鐵流不但有一片條件還不錯的住宿區，還有一條從住宿區到訓練場的專線。

訓練場距離首都也不遠，磁軌列車的加速還沒有完成，就開始刹車了。

如果說住宿區和磁軌專線超出了羅恒的預期，那麼訓練場就完全震撼了羅恒。

訓練場是一片極其開闊的空間，比火星維和部隊的營區還要大。訓練場是鋼鐵和玻璃混合構建的，外表保持了岩鐵流公司一貫的低調，但在訓練場裏卻有陽光透進來，不顯得沉悶。

而且鋼鐵玻璃混合結構是新型的設計方式，羅恒還沒有在別的地方見到過。

出了車站，就感覺到了和維和部隊一樣的軍事化氣息，兩個持槍的衛兵在訓練場門口站崗，仔細檢查了三人的工作卡，又從上到下打量了羅恒和大川幾遍才放行。

到了訓練場內部，熟悉的感覺更濃了，各個區域的功能劃分幾乎和在維和部隊時一樣，體能訓練場、射擊場、模擬訓練場、機甲庫、武器庫，羅恒和大川感覺一下子回到了還在維和部隊的時候。

一隊人正在繞著訓練場跑步，領隊的人聲音洪亮地喊著口號，他的身材比大川還要強壯許多，看著像一頭熊一樣。

“阿方索，我們的槍手，董事長從地球上招募的。”曼努埃爾介紹道，“這一隊都是公司的地麵部隊，已經執行了幾次任務了，保持著零失誤的戰績。”

地麵部隊的夥計們個個肌肉結實，目光如刀，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久經訓練的力度和精準。

“都是棒小夥。”羅恒說道。

“是的，我們的目的就是打造一支精英部隊。”曼努埃爾說，“把能挖到的優秀士兵，都挖過來。”

“聽起來你們打算取代維和部隊的職能了。”羅恒半開玩笑地說。

曼努埃爾隻是笑笑，並不否認。

終於，羅恒來到了屬於自己的場地。

機甲庫在訓練場的最深處，每一個機甲的庫房就有一座籃球場大小，在倉庫裏還配備著維修保養的設備和相關的後勤人員。

戰鬥機甲和礦山工廠使用的工作型機甲不同，它更複雜，也更精細。當然，功能也要強大得多。

一台戰鬥機甲不隻是駕駛員一個人的事，它就像一輛F1賽車，想要取得勝利，後勤人員的功勞也不能忽視。

剛剛走到機甲庫的門口，就聽到頭頂上有人在喊，“這兩個人就是新來的駕駛員嗎？”

“是的，以後他們就交給你照顧了。”曼努埃爾對那人說。

那人靠在二樓的欄杆上，穿著一身油膩的連體工作服，皮膚黝黑，但是頭發已經花白，他留著一部分絡腮胡子，遮住了半張臉。那人隨意地敬了個禮，“歡迎你們，我是鮑曼，這裏的機械長。”

“鮑曼？”羅恒聽過這個名字，“聽說你在維和部隊的時候，參與過守衛者六型機甲的研發？”

“四型、五型、六型，我都參與過，用著還不錯吧。”鮑曼咧嘴一笑。

“當然，我一直很敬仰你，沒想到在這裏見了麵。”羅恒仰著頭說道。

“放鬆，孩子，以後我們接觸的機會多著呢。”鮑曼說道，“還是先說正事吧。”

機械長按了一個按鈕，羅恒三人腳下的地板晃動一下，平穩地向上升起，一直升到和鮑曼同樣的高度。

“這樣看著更舒服些。”鮑曼說。

機甲庫的門像百葉窗一樣向上卷去，首先露出來的，是機甲的腳，然後是腿和軀幹。

岩鐵流的機甲和維和部隊的，以及羅恒在火星上見到的所有的機甲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一般的機甲設計死板，周身都是堅硬的棱角，或者為了增強防禦一味地增加護甲的厚度，連外表的塗裝都是千篇一律的火星黃沙的顏色。而羅恒眼前的這台機甲，有著完美的曲線，卻又透露著強有力的勁道，它的外殼由高品質的複合材料覆蓋，兼具輕量化防護力和美感。沒有了臃腫的裝甲，讓這台機甲顯得四肢修長，更像一個……有生命力的人，一個可以信任的戰士。

“這台機甲就是你的了。”鮑曼說道，“雷霆誇父三型的基礎機型，赤地重工生產的。”

“赤地重工？”羅恒驚訝道，“從沒聽說過。”

“一個新崛起的工業公司，主要的業務是新型機甲。”鮑曼說，“以後我們和赤地重工還會有更多的業務往來，先去看看你的機甲吧，它叫赤紅。大川，旁邊那一台機甲是你的，它的名字是太阿。”

“它們還有名字？”羅恒問。

“當然。”鮑曼說，“我剛才說了，這兩台都是基礎型，隨後，會根據駕駛員的個性特長還有操作習慣，定製不同的部件。它們會跟著你們成長，最後成為獨一無二的戰鬥機甲。”

“獨一無二？”羅恒重複鮑曼的話，他上下打量著機甲，“這是專屬於我們的機甲？”

“沒錯，”鮑曼點頭，“在這顆星球上，你是最適合駕駛這台機甲的人。維和部隊不應該浪費你這麼好的人才，你應該……”

羅恒突然沉下臉來，“我不想討論維和部隊的事。”

“哦，抱歉。”鮑曼立刻止住話頭，“我們還是來看機甲吧。”

羅恒迫不及待地走到那台被稱作赤紅的機甲正對麵，機甲的駕駛艙通常在胸部位置，複雜的傳感器係統在駕駛艙上方。為了讓人感到親切，不產生太大的疏離感，傳感器係統做成球形，鑲嵌在肩部護甲之間，就像是人的頭部。平台的高度比傳感器係統稍微低一些，隨著羅恒的移動，機甲的頭部跟隨著羅恒轉動，他剛剛停下，就聽到機甲內部發出聲音，“掃描到授權駕駛員羅恒，是否登上機甲，請確認。”

“啊？問我？”羅恒疑惑地看向鮑曼。

“說‘是’。”機械長說，“雷霆誇父搭載了輔助智能係統，以前沒有體會過吧？”

“是，是的。”羅恒回答。

“你好，駕駛員羅恒，我是深藍，這台機甲的輔助係統，歡迎登機。”駕駛艙的艙門緩慢打開，機甲抬起手，手掌向上，在駕駛室和平台之間充當跳板。

大川的機甲也以同樣的方式迎接它的駕駛員，大川看了看羅恒，又看了看鮑曼，問道：“輔助係統都叫深藍嗎？”

“主係統叫作深藍，你們可以給你們的輔助係統起你們自己想要的名字。”鮑曼解釋。

“那就叫你加菲吧。”大川想了想，說。

“你到底是多愛貓？”羅恒揶揄道。

“明白，你可以叫我加菲。”機甲回答。

“你的呢？”大川問。

“那個……就叫小深藍吧。”羅恒說。

“沒有想象力。”大川評價。

羅恒鑽進駕駛室，雷霆誇父係列的駕駛室也是全新的設計，無論是舒適度還是防護力都比起維和部隊那種簡單粗暴的堆料要優雅許多，操縱係統的布局也與之前維和部隊使用的守衛者四型相去甚遠。

“我可以試一試嗎？”羅恒問。

“抱歉，還不行。”曼努埃爾說，“今天是你們入職的第一天，你們還需要經過培訓和考核，然後經過三個月的模擬係統訓練，才能正式駕駛你們的機甲。”

羅恒撇了撇嘴，依依不舍地撫摸著雷霆誇父的操縱杆，他從駕駛艙裏爬出來，轉頭重新端詳著這台機甲。新的工作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了，尤其是新的機甲，即使是做夢，羅恒都沒有夢到過能夠駕駛這麼先進的機甲行動。

不過，還有難熬的三個月模擬訓練期。

羅恒拍了拍機甲，自言自語說，“等著我，夥計。”

“好的，我就在這裏，祝你成功。”機甲立刻回複。

羅恒嚇了一跳，他還是不習慣和自己的機甲對話。

他知道自己的習慣，在駕駛機甲的時候，他會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或者對遲鈍的隊友破口大罵，反正沒有人會聽到。

但是現在不同了，這個輔助係統好像能夠聽懂別人的說話。

“可以把它關掉嗎？”羅恒問機械長。

“為什麼？為什麼要關掉我？”深藍不解地問羅恒。

“啊……那個……沒什麼，算了。”羅恒感到有些尷尬。

大川嘿嘿笑著，對羅恒說：“看來，想坐新機甲，就得做出改變啊。或者，你把它當作親愛的貓咪來看待？”

“閉嘴，你這個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