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曆單有厚厚的一本,新傷時輕微腦震蕩和內臟破損。
其他早期的多處骨折,燒傷,大型犬咬傷,甚至是刀傷。
醫生苦口婆心的勸我:“小姑娘,你這身體能撐到現在實在不容易啊!但還是隨時可能有死的危險,往後不能再受其他傷害了!”
我隻是閉了閉眼,這個問題對我說沒用,要對蘇家那些畜牲說。
小時候我憧憬過的家,現在成了我的刑場。
在醫院給我包了紗布,我趁著掛點滴的時候跑了出去。
阿鬼在後麵追我:“不是,人家讓你出院了嗎,你得聽醫生的話......”
我擺擺手打斷:“別聽了,明天早上讓咱們交錢,我一摸兜連個鋼鏰都交不出來。”
阿鬼頓時偃旗息鼓,他看向我的眼神終於多了些理解和憐憫。
我看他為難的樣子,安慰著說道。
“算了,不用你幫忙帶人一起下地獄了,就當我開個玩笑。”
阿鬼著急的問:“那你怎麼辦,你不還是要死!”
我歪了歪腦袋,看著他關切的神色,心中湧出一些溫暖。
久違的關心,竟然是一隻惡鬼說給我聽的。
“沒事兒,你不是說還要在地府裏罩著我呢。”
阿鬼扭捏了幾下,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不行,這種爛人活在世上,我作為一隻惡鬼都看不下去了,我跟閻王說一聲趕緊收了他們!”
他一溜煙鑽進地下,我也是在困得要命無暇顧及其他。
找了家二十四小時自助銀行,在那裏窩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阿鬼找到我的時候,天還沒亮,街上行人無幾。
“這麼早就起來了?你可還腦震蕩呢!”他不悅地說。
我正一邊穿著橙色清潔工服掃大街,一邊從垃圾堆裏撿出礦泉水瓶子踩扁扔進麻袋裏。
京城的冬天冷的我張不開嘴,隻是衝阿鬼打招呼的點了點頭。
他在我身邊不停的念叨著。
“你這麼一個年輕人怎麼還掃大街呢,找找正經工作好不好,這能有什麼出息!”
我踩扁一個水平丟進麻袋裏,回答道。
“我原本考上大學來著,蘇瑤沒考上,他們就也不讓我去了。”
“京城高中學曆,找不到好工作。”
阿鬼噎了一下:“狡辯,你這就是狡辯!連進廠打螺絲都找不到嗎?”
我歎了一口氣,背起裝滿水瓶子的麻袋:“他們不允許我身為蘇家千金幹那種低賤的工作,收了我的身份證,正經工作我都找不到。”
阿鬼這次終於沉默了,他愧疚跟著我好久,才憋出來一句話。
“他們真該死啊。”
我笑著點了點頭:“確實。”
我當然也不是正式清潔工,先轉頭去一個小區裏把清潔工服還給了一位大爺。
大爺給了我五塊錢,又把一麻袋水瓶子賣到廢品回收站,買了一塊五。
勞作了一早上,手裏多了六塊五,現在已經是八點。
馬上要收攤的早餐店買了一塊兩個的打折饅頭,我一邊吃著一邊趕往下一個工作地點。
阿鬼跟著我:“不是吧,你也太拚命了,都要死了還工作。”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補充道:“今天是月底,不工作,我去要工錢,想在死前吃幾頓好飯。”
阿鬼沉默的跟著我一會兒,突然鄭重的說道。
“蘇年,你別擔心,閻王已經在查那些人的做的惡事了,要是符合標準,一定不會讓他們這種爛人活的比你久,所以,你再堅持堅持,看到他們死在你前頭可以嗎?”
他期待的看著我,我也笑著點了點頭。
“行啊,都活二十多年了,也不差這幾天。”
我們不緊不慢的來到了一家洗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