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日後,宮中傳來懿旨:皇後設賞花宴,命靖王府女眷入宮。
容嬤嬤替我梳妝時,手微微發抖:“娘娘,這分明是鴻門宴......柳尚書定在宮中安排了人手。”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被胭脂染出幾分生氣,卻像是給死人化的妝。
“怕什麼。”我撚起一支金步搖,“正好會會他們。”
馬車駛向宮門時,我聽見百姓的議論。
“聽說靖王妃善妒,把姨娘逼瘋了......”
“柳姨娘可憐見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流言傳得真快。柳家這是要先發製人。
宴設在禦花園牡丹亭,皇後還未到,命婦們三三兩兩說著話。
柳如煙坐在角落,穿著素淨,臉色蒼白,果然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她看見我時,眼中閃過怨毒的光,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嗚咽聲。
那日毒壞了嗓子,如今她說不出話了。
我徑直走到她麵前。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我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周圍人都聽見,“那日你誤服的藥,可查出是誰動的手腳?”
柳如煙眼圈立刻紅了,抖著嘴唇發不出聲,隻能拚命搖頭,眼淚落得又急又凶。
好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王妃何必咄咄逼人?”一個貴婦出聲幫腔,“柳姨娘都這樣了......”
我轉身看她:“李尚書夫人?聽說令郎剛補了兵部空缺,真是恭喜。”
她臉色一變,不敢再說話。誰不知道那空缺是柳尚書幫著打點的。
這時皇後駕到,眾人跪迎。
宴過三巡,皇後果然提起話頭:“本宮聽說靖王府近日不太平?可有此事?”
柳如煙立即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嗚咽,比劃著手勢。
她身後的丫鬟立刻替她說道:“回娘娘,我家姨娘說是王妃她――”
“本宮在問靖王妃。”皇後冷冷打斷。
我從容起身:“回娘娘,確是府中姨娘誤服藥物,但已無大礙。”
皇後挑眉:“哦?什麼藥如此凶險?”
“是些安神靜心的藥。”
我抬眼看向柳如煙,“妹妹那日不是還說,是為自己夜不能寐抓的藥麼?”
柳如煙臉色煞白,拚命搖頭。
皇後顯然不滿這個答案,正要追問,突然柳如煙慘叫一聲,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眾人嘩然。
“傳太醫!”皇後厲聲道。
太醫匆匆趕來,診脈後臉色大變:“這......這是中毒之兆!”
滿堂寂靜。所有人都看向我。
“靖王妃,”皇後聲音冷下來,“你可知罪?”
我緩緩起身:“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公然下毒,謀害妾室,還敢狡辯?”
我走到柳如煙身邊,突然伸手從她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娘娘不妨查查,這是什麼?”
太醫接過查驗,臉色驟變:“是馬錢子!與柳姨娘所中之毒一致!”
柳如煙麵無人色,瑟瑟發抖。
“不是中毒。”
我取出張文遠早備好的脈案,“是有人服用了迷心散,假裝中毒,構陷正妃。”
脈案上白紙黑字,寫著她脈象平穩,並無中毒跡象。
皇後勃然大怒:“豈有此理!”
就在這時,柳如煙突然暴起,拔出簪子刺向我。
墨塵突然出現,輕鬆製住她。
簪子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帶下去!”皇後拂袖而起,又看向我,“你們王府真是有趣,靖王妃受委屈了。”
我垂首謝恩,嘴角勾起冷笑。
為了
回府馬車裏,蕭衍第一次主動開口:“你早就知道?”
我看著窗外流逝的街景:
“知道什麼?知道她會裝中毒,還是知道柳家要借題發揮?”
他沉默良久,輕聲道:“當年的事......”
“王爺,”我打斷他,“到了。”
馬車停在靖王府門前。
張燈結彩,正在準備三日後與柳氏的納妾禮。
我轉頭對他嫣然一笑:
“恭喜王爺禮成在即,妾身定備一份大禮。”
他的臉色比柳如煙的還白。
我扶著容嬤嬤的手下車,聽見他在身後說:“青鸞,我們談談。”
談什麼?談他如何為了權勢犧牲我?談沈家七十三條人命?
夜風吹起我的裙擺,像無數冤魂在低語。
“王爺,”我回頭看他,“戲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