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愛了顧循七年。
可女官考核那天,他因我卷麵不整,判我落選。
姨娘對我極盡羞辱,“看來太傅大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
庶妹也在旁奚落,“我不過是撒了撒嬌,顧哥哥就判我贏了!”
我難以置信,可顧循卻說,“你一向馬虎,我隻是想讓你得個教訓。”
可他不知道,祖父早已安排好。
若是做不成女官,便要進宮服侍那位厭女的暴君。
......
我攥著被墨跡汙染的試卷站在大殿中央,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顧循坐在考官席上,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我。
"太傅大人,"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這墨點分明是後來沾染的。"
顧循終於抬頭,目光冷淡地掃過我。
"楚念卿,你總是這樣,出了問題就推卸責任。"
"我沒有!"我猛地將試卷拍在案幾上,"是楚雪瑤故意......"
"夠了。"
顧循打斷我。
"女官考核講究的是嚴謹細致。”
“你連自己的試卷都保管不好,如何擔得起朝廷重任?"
大殿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我。
楚雪瑤站在一旁,嘴角噙著勝利的微笑。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住。
"顧循,"我慢慢鬆開攥緊的手。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知道祖父說過,若女官落選就要入宮。"
顧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恢複如常。
"這與考核無關。"
我冷笑一聲,從腰間扯下那塊顧循送我的監生玉牌。
玉牌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
走出大殿時,我聽見楚雪瑤假惺惺的啜泣聲。
"姐姐別難過,明年還有機會..."
我沒有回頭,任由淚水模糊視線。
回到楚府,迎接我的是姨娘尖利的笑聲。
"喲,我們的大才女回來了?"
她倚在門框上,"聽說你連試卷都保管不好?"
父親從書房走出來,臉色陰沉。
"丟人現眼!楚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楚雪瑤適時地遞上她的錄取文書。
"父親別生氣,女兒這不是考上了嗎?"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這就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念卿。"祖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見老人拄著拐杖站在廊下,"跟我來。"
書房裏,祖父遞給我一杯熱茶。
"入宮的事,你知道了?"
我握緊茶杯,熱度透過瓷壁灼痛掌心。
"祖父早就打算好了是嗎?無論我考不考上..."
"陛下需要可靠的人。"祖父沒有否認,"楚家需要這個機會。"
我抬頭看他:"所以您縱容楚雪瑤做手腳?"
祖父沉默片刻:"雪瑤更適合女官的位置。而你...你有更大的用處。"
茶杯在我手中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在裙擺上。但我感覺不到疼。
"什麼時候動身?"
"下月初三。"祖父遞來帕子,"這段時間好好學規矩。"
走出書房,我看見顧循站在院子裏。
他應該是來拜訪父親的,見到我時明顯一怔。
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聽見他低聲喚我:"念卿..."
我沒有停留。
這個曾經讓我追逐了五年的男人,如今隻讓我感到無盡的疲憊。
楚雪瑤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攔在我麵前。
"姐姐別灰心,宮裏雖然清苦,但好歹衣食無憂呢。"
我看著她精心裝扮的模樣,忽然笑了:"你以為贏了?"
楚雪瑤愣住。
"顧循為什麼幫你,你心知肚明。"
我湊近她耳邊,"他不過是想擺脫我罷了。而你...永遠都是個替代品。"
看著她瞬間慘白的臉色,我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院子。
身後傳來顧循的腳步聲,但我沒有再回頭。
夜深人靜時,我獨自坐在窗前。
月光冷冷地照在案幾上那本《宮規》上。
我翻開第一頁,上麵寫著"女子入宮,當謹言慎行"。
我嗤笑一聲,將書扔到一旁。
謹言慎行?楚家把我當棋子,顧循把我當累贅。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做那個乖巧懂事的楚念卿?
窗外傳來更鼓聲。
三更了。我吹滅蠟燭,在黑暗中睜著眼睛。
下月初三,還有二十天。二十天後,我將踏入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
不知為何,我想起去年上元節,在燈市上偶然聽到的傳聞。
他們說當今陛下不近女色,卻對一位年輕將軍青眼有加...
我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入睡。
明天還要早起學規矩,我需要保存體力。
畢竟,從今往後,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