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淺淺那抹得意的眼神,像針一樣紮進我心裏。
我看著蕭遇安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連一句詢問都沒有給我,隻留下滿室的尷尬。
映荷站在一旁,氣得眼圈發紅,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哽咽,轉身回了院子。
那一夜,蕭遇安沒有回房。
第二日清晨,我起身時隻覺得頭暈得厲害,吃不下半點東西。
映荷擔心不已,執意要去請府裏的張大夫來看看。
我本想推辭,可連日的鬱結加上身體不適,實在撐不住,便默許了她的舉動。
張大夫診脈時,指尖剛搭在我腕上。
眉頭便微微蹙起,隨即又舒展開來,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少夫人脈象滑而有力,是喜脈啊!已有二三月了。”
“喜脈?”
我愣住了,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
算算日子,就是大婚那天。
成親三月,其實隻在大婚當天,我和蕭遇安有過肌膚之親。
未曾想,竟已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一時之間,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有初聞喜訊的茫然,有對這個小生命的期待,可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安。
蕭遇安如今對我這般冷淡,連帶著對這個孩子,恐怕也不會有多上心。
張大夫又叮囑了幾句安胎的注意事項,開了些溫補的方子便離開了。
我坐在榻上,看著窗外庭院裏的海棠花,心裏亂糟糟的。
映荷喜滋滋地去煎藥,嘴裏念叨著。
“太好了少夫人,有了小世子,世子肯定會對您不一樣的。”
我沒有接話,心下隻覺得這個孩子會把這趟水攪得更亂。
三日後,朝陽長公主府舉辦賞花宴,帖子送到了侯府。
蕭遇安竟主動來找我,語氣卻依舊平淡。
“那日之事是我失了分寸,賞花宴你隨我一同去吧,也好讓外人看看我們侯府的和睦。”
他這話,哪裏是真心道歉,分明是顧及侯府的顏麵。
我看著他,卻還是點了點頭:“好。”
賞花宴當日,長公主府裏熱鬧非凡。
滿園的牡丹開得正盛,姹紫嫣紅,香氣襲人。
我跟著蕭遇安四處應酬,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
心裏卻還是很難受。
江淺淺不知何時也來了,手裏牽著福福,跟在幾位夫人身後,時不時朝蕭遇安投去眼神。
晚宴設在花園的水榭裏,四周掛著燈籠,映得水麵波光粼粼。
眾人正舉杯暢飲,江淺淺突然起身,柔聲說道。
“各位夫人,淺淺新學了些戲法,願為大家助興。”
說著,便走到水榭中央,開始變弄戲法。
她的戲法確實有意思,可我總覺得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著我這邊。
果不其然,到一半時,她突然朝福福招了招手:“福福,來給母親遞個帕子。”
福福小跑著過去,不知怎的,腳下一絆,竟朝著旁邊的燭台撞了過去。
“嘩啦”一聲,燭台被撞倒在地,火星濺到了旁邊的帷幔上,瞬間燃起了小火苗。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夫人們尖叫著躲閃。
我也起身想往後退,卻突然被人從身後猛地一推。
我重心不穩,朝著水榭外的石階摔了下去。
“噗通”一聲,我重重地摔在石階上,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身下已經滲出了血跡,染紅了淺色的羅裙。
“少夫人!”
映荷尖叫著衝過來,想要扶我。
就在這時,蕭遇安快步跑了過來。我以為他是來扶我的,心裏還存著一絲希望。
可他卻徑直繞過我,衝到不遠處“暈倒”在地的江淺淺身邊。
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語氣裏滿是焦急與憤怒:“淺淺,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江淺淺緩緩睜開眼,虛弱地搖了搖頭,目光卻瞟向我。
蕭遇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我,看到我身下的血跡,不僅沒有半分心疼,反而厲聲喝道。
“毒婦!你竟敢在宴會上故意傷人,還害得淺淺受驚暈倒!”
我看著他,不由地有些痛極反笑。
永遠都是這樣......
小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我眼前開始發黑,意識漸漸模糊。
就在我快要暈過去的時候,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我艱難地抬起眼,看到一個身著玄色龍紋錦袍的男子,踏著滿地的瓊花碎片走了過來。
他身姿挺拔,氣場強大,周身散發著帝王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走到我身邊,停下腳步,那雙深邃的眼眸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聲音低沉而有力。
“傳朕的旨意,宣太醫院院首即刻前來!”
旁邊的太監立刻領命,快步跑去傳旨。
君墨玄彎腰,小心翼翼地將我抱起。
他的手臂很有力,帶著一絲溫暖,讓我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暖意。
他抱著我,目光冷冷地掃過蕭遇安,語氣裏滿是嘲諷與不滿。
“雲陽侯府的家風,朕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蕭遇安被君墨玄的眼神嚇得一哆嗦,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靠在君墨玄的懷裏,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