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我擦掉眼淚坐起來。
門開了,顧淮凜站在門口。
他手裏拿著一個水杯,目光落在我床頭櫃的藥瓶上。
"那是什麼?"他問。
我迅速把藥瓶塞進抽屜:"維生素。"
他走進來,把水杯放在桌上:"你從來不喝冷水。"
我沒說話,顧淮凜突然伸手拉開抽屜,拿出藥瓶。
我撲過去想搶回來,但他已經看清了標簽。
"特效止痛藥?"他的眼神變得銳利,"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隻是偶爾頭疼。"我伸手去拿藥瓶,他卻把瓶子舉高了。
"頭疼需要這種級別的止痛藥?"
他冷笑一聲,"蘇晚,你撒謊的技術一點都沒長進。"
我垂下手臂:"隨你怎麼想。"
顧淮凜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把藥瓶扔回抽屜,目光又落在我父母的骨灰盒上。
"你要搬走他們?"
"嗯。"我點頭,"想帶他們回老家安葬。"
他沉默了一會兒:"需要我安排人幫忙嗎?"
"不用,傅修明會陪我一起去。"
聽到傅修明的名字,顧淮凜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
"你們最近走得很近。"
"他是我的朋友。"我說。
顧淮凜盯著我的眼睛,似乎在判斷真假。
最終他把藥盒扔回床上,"別在婚宴上搞這種小動作。"
他轉身離開,腳步聲在走廊上漸漸遠去。
我關上門,靠在門板上長舒一口氣,把父母的骨灰盒小心地包好。
很快,我就能帶他們離開這裏,回到那個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小鎮。
至於顧淮凜和溫令儀的婚宴...我會去的。
作為顧家養女,作為他們愛情的見證者。
然後,也許我就能真正放下了。
再次醒來,我聽見顧淮凜和溫令儀的說笑聲,還有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我蜷縮在床上,止痛藥的效力正在消退,那股熟悉的鈍痛又從腹部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猛地推開。
顧淮凜站在門口,領帶鬆散,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
他的眼神渙散,腳步虛浮地朝我走來。
"阿晚..."他低聲呢喃,伸手撫上我的臉。
我僵在原地。
他的手掌滾燙,帶著威士忌的氣息。
當他的唇壓下來時,我聞到了溫令儀常用的香水味。
鼻血突然湧了出來,我慌忙用手捂住鼻子,血很快沾在顧淮凜臉上。
"養兄,我是阿晚。"
我用力推開他。
“我沒有勾引你。”
顧淮凜踉蹌著後退兩步,眼神逐漸聚焦。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對不起。"
他轉身就走,差點撞上門框。
我聽見他跌跌撞撞地下樓,然後是玻璃杯摔碎的聲音。
或許曾經的我會因為這難得的親密而暗自欣喜。
但現在,我隻想逃離。
手機再次顯示醫院的複查通知。
我依舊沒有理會。
轉而給傅修明發去短信。
第二天一早,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淮凜猛地推開門。
他西裝筆挺,臉色陰沉,與昨晚醉酒的樣子判若兩人。
令儀的鐲子不見了。"
他開門見山地說。
我緩慢地撐起身子,腹部的疼痛讓我動作遲緩。
"我沒見過她的鐲子。"
顧淮凜的眼神充滿懷疑。
"昨天隻有你進過我的書房。"
"我隻是去拿骨灰盒。"我努力保持聲音平穩,"管家也經常進出你的書房。"
他冷笑一聲:"管家在我家工作了二十年。"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顧淮凜轉身離開,很快帶著管家回來。
管家手裏拿著一個絲絨盒子,神色尷尬。
"少爺,在蘇小姐的梳妝台抽屜裏找到的。"
顧淮凜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臉色更加陰沉。
他將盒子扔在我床上,玉鐲滾落出來,在白色床單上閃著冷光。
"解釋。"他聲音冰冷。
我盯著那玉鐲,喉嚨發緊。
這是他和溫令儀的定情信物,我見過溫令儀戴著它。
可現在它出現在我的抽屜裏。
"不是我拿的。"我抬頭看他,"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在那裏。"
顧淮凜的眼神充滿厭惡:"你還要狡辯?"
管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看向她:"管家,你看到我拿了嗎?"
管家避開我的目光:"蘇小姐,我...我隻是在您抽屜裏找到的。"
顧淮凜拿起戒指,走到窗前,毫不猶豫地拉開窗戶扔了出去。
我聽見玉鐲落在庭院石板上的碎裂聲。
"臟了的東西,不要也罷。"他轉身對我說,"我會讓令儀重新訂一隻。"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
他寧願重新訂做,也不願相信我的清白。
顧淮凜離開後,我聽見他在走廊打電話。
"令儀,玉鐲碎了...對,重新訂...不用找了..."
我慢慢滑下床,腹部的疼痛突然加劇。
藥瓶在床頭櫃上,我顫抖著倒出兩粒吞下。
藥片卡在喉嚨裏,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
梳妝台抽屜裏還放著父母的骨灰盒照片。
我把它拿出來抱在懷裏。
"爸,媽..."我輕聲呼喚,眼淚滴在照片上。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曾經無條件地相信我。
我擦幹眼淚,數了數剩下的藥片。
正好夠三天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