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時早到了半小時。

推開律所玻璃門時，前台小張驚訝地抬頭："楚律師今天這麼早？"

"有個案子要趕。"我簡短回答，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剛打開電腦，顧言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他手裏拿著兩杯咖啡，把其中一杯放在我桌上："你要查聯合國的事？"

我接過咖啡，溫熱透過紙杯傳到指尖："嗯，在考慮轉方向。"

"因為白萌萌？"顧言壓低聲音，眼神往主任辦公室方向瞟了瞟。

"今早老板找我談話，說要讓你給白萌萌當助理。"

咖啡杯在我手中晃了一下。

我慢慢放下杯子："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才。老板說白萌萌剛來需要人帶，指名要你。"

顧言拳頭攥緊又鬆開。

"五年了，你從打雜做到現在，憑什麼要給一個空降的當助理？"

我打開電腦裏的工作文件夾，裏麵整齊排列著這些年處理的案件。

"老板有他的考慮。"

"你就不生氣？"顧言聲音拔高。

"上周你剛拿下那個並購案，現在卻要你去伺候關係戶？"

我點開郵箱，找到昨晚保存的聯合國申請頁麵。

"生氣沒用。既然改變不了決定，不如想想下一步怎麼走。"

顧言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有時候我真佩服你這種冷靜。"

他指了指電腦屏幕，"需要幫忙就說。"

上午十點，我被叫進主任辦公室。

老板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白萌萌站在他旁邊，穿著一條價格不菲的連衣裙。

"楚晴啊，"老板推了推眼鏡。

"從今天起你負責帶白律師熟悉業務，她剛來，很多流程不熟悉。"

我看向白萌萌，她衝我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麻煩楚律師了。"

"好。"我點頭，沒有多餘的話。

走出辦公室，白萌萌跟在我身後。

"楚律師，厲總說下午要來簽合同，你能陪我一起嗎？"

我腳步一頓："什麼合同？"

"就是昨天在麗思卡爾頓談的那個並購案呀。"

她語氣輕快，"厲總說這個案子交給我跟進了。"

我繼續往前走："下午我有其他安排。"

"可是厲總特意說要你也在場。"

白萌萌小跑兩步追上我，"他說你最了解這個案子。"

我停下腳步，轉身麵對她。

"白律師，既然老板安排我帶你，我會盡到指導責任。但具體案件處理，需要你自己完成。"

白萌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好的，我明白了。"

下午兩點，厲硯寒準時出現在律所會議室。

我透過玻璃牆看到他走進去，身邊跟著兩個助理。

白萌萌早已等在門口，見到他立刻迎上去。

我沒有過去，坐在自己工位上繼續整理文件。

半小時後，手機震動，是顧言發來的消息："快來會議室，出事了。"

推開會議室門時，裏麵已經坐滿了人。

律所幾個合夥人都在，還有幾個證券部的同事。

厲硯寒坐在主位，正在簽字。白萌萌站在他身邊，手裏拿著另一份文件。

"楚律師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厲硯寒抬起頭，眼神複雜。

"正好，"證券部的王律師笑著說，"我們剛才在問厲總和白律師的關係呢。"

白萌萌臉頰微紅，低頭整理文件。

厲硯寒放下鋼筆："白律師是我女朋友。"

會議室瞬間安靜。

我感覺所有人的視線在我和厲硯寒之間來回掃視。

大家都知道我和厲硯寒認識多年，但沒人知道我們已經結婚。

"恭喜。"我說，聲音平穩得自己都驚訝。

我走到會議桌前，拿起已經簽好的合同副本："需要我幫忙歸檔嗎？"

白萌萌伸手接過文件："不用了，我來處理就好。"

她轉向厲硯寒，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硯寒，晚上我們去哪裏吃飯？"

我沒有等厲硯寒回答，轉身走向門口。

身後傳來腳步聲，厲硯寒追了出來。

"楚晴。"他在走廊上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厲總還有事？"

"我們需要談談。"他的聲音很近，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龍水味道。

白萌萌的聲音從會議室門口傳來："硯寒，合同還有些細節要確認。"

我繼續往前走："去忙吧，你女朋友在等你。"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我看到厲硯寒站在原地沒動，白萌萌挽住了他的手臂。

回到工位，我打開電腦，把早就寫好的辭職信拖進發送欄。

鼠標在"發送"按鈕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