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星台的石階被暮色染成青灰色,我提著裙擺拾級而上時,天邊正滾過一聲悶雷。
皇後說讓我來此靜思三月,平息退婚的非議,可我知道,這是姨母在為我鋪路。
剛轉過觀星台的轉角,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
我慌忙抬手護著鬢邊的珠花,卻見一道白影自雲霧中走來。
那人撐著柄玄色油紙傘,銀發如瀑垂落肩頭,紫眸在雨幕中亮得驚人。
正是國師容無塵。
“沈姑娘想用本君當擋箭牌?”
他的聲音清冽如冰泉,傘沿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濺開細小的水花。
我定了定神,屈膝行禮:“國師說笑了,臣女隻是遵皇後懿旨,前來祈福。”
他微微傾身,傘麵往我這邊挪了半寸,帶著冷香的氣息漫過來。
“哦?祈福需得退掉東宮婚約,指名要來司星台?”
紫眸中似有星光流轉,看得我心頭一跳。
正待開口,山下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容景珩一身玄色錦袍被雨水打濕,闖進門時還帶著怒意。
“沈昭懿!你鬧夠了沒有?”
他顯然是一路追來的,發髻都有些散亂。
“司星台是你能胡鬧的地方嗎?趕緊跟我回去!”
我還未答話,身側的容無塵已抬眸冷瞥過去。
“景珩,司星台重地,非詔不得入。”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你欲擾天象,亂國運?”
容景珩的腳步猛地頓住,臉上的怒意瞬間僵住。
他大概沒料到皇叔會在此處,更沒料到他會直呼其名,語氣裏滿是質問。
“侄兒......侄兒不敢,皇叔息怒!”
他憋屈地躬身行禮,指尖死死攥著濕透的袍角。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如此狼狽地被人壓製。
容無塵沒再看他,隻垂眸問我。
“沈姑娘的住處安排在觀星台東側,需得帶路嗎?”
“有勞國師。”
我跟上他的腳步時,聽見身後容景珩咬牙切齒的聲音,卻終究沒敢再追上來。
觀星台的夜格外靜,雨打芭蕉的聲音在窗欞外起伏。
我對著那麵鳳尾銅鏡梳理長發,鏡中忽然映出一道白影。
容無塵不知何時出現在房中,指尖帶著微涼的濕氣,輕輕擦過我的耳垂。
“卦象顯你紅鸞星動。”
他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令人心悸的癢意。
我猛地攥緊銅鏡,轉身將鏡麵對準他:“國師算得準自己動未動?”
鏡光中,他的紫眸驟然變深。
下一秒,我便被他按在了窗欞上,冰涼的木棱硌著後背。
他的氣息沉沉拂在頸間,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本座破戒了――”
雨聲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他的聲音低啞如蠱惑。
“從見你焚帖那刻起。”
銅鏡從手中滑落,“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卻並未碎裂。
鏡麵朝上,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
他的銀發垂落在我肩頭,紫眸在夜色中亮得驚人,像是將漫天星辰都揉了進去。
我忽然想起皇後說過的話,國師是先帝嫡子,身負聖子之軀,被皇室忌憚。
可此刻壓在我身前的人,哪裏有半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他的指尖正順著我的腰線緩緩上移,帶著灼人的溫度。
“國師不怕......”
話未說完,便被他含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