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我拖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經過客廳時，卻看見林倩倩正在翻我的行李。

"找什麼呢？"

我冷冷地問。

她嚇了一跳，隨即揚起下巴。

"檢查你有沒有偷東西。"

她的目光落在我懷裏的骨灰盒上，突然露出惡意的笑。

"該不會是你外麵相好的骨灰吧？這麼寶貝。"

我懶得理她，轉身要走。

她卻一把搶過骨灰盒，跑到陽台上。

"林倩倩！"我追過去，"還給我！"

"求我啊。"她得意地晃了晃盒子，"說不定我一高興就還你了。"

我死死盯著她。

"那是我媽的骨灰。"

"誰信啊。"她撇嘴。

"顧哥哥說了，你媽就是個賤人，生了你這個小賤人。"

我氣得渾身發抖。

媽媽那麼溫柔，那麼善良，到死都在擔心我。

現在連她的骨灰都要被侮辱。

"最後一次警告，"我一字一頓地說，"還給我。"

林倩倩似乎被我的眼神嚇到，但很快又恢複囂張。

"我就不給，你能怎樣？"

她作勢要打開盒子。

"讓我看看是不是你媽的骨灰..."

我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所有的理智都在這一刻崩塌，我隻想讓她閉嘴，永遠閉嘴。

"放...開..."

林倩倩掙紮著，臉色漲紅。

骨灰盒從她手中滑落，我鬆開她去接，卻被趕來的顧南潯一把推開。

"沈明希！你瘋了？"

他扶住咳嗽不止的林倩倩，對我怒吼。

我顧不上解釋，急忙檢查骨灰盒。

還好，蓋子沒摔開。

我緊緊抱住它，像是抱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她要殺我..."林倩倩哭訴，"就為了那個破盒子..."

顧南潯陰沉著臉走過來。

"盒子裏是什麼？"

"我媽的骨灰。"我抬頭看他，"她昨天自殺了。"

顧南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冷漠。

"所以你就對倩倩動手？"

"她搶我媽媽的骨灰！"我聲音發抖，"還說要撒掉..."

"胡說！"

林倩倩尖聲打斷。

"我就是好奇看看，誰知道她發什麼瘋！"

她轉向顧南潯。

"顧哥哥，那盒子裏肯定不是她媽的骨灰，說不定是她外麵相好的..."

顧南潯的眼神變得危險："相好的？"

"我沒有。"我抱緊骨灰盒，"這真的是我媽的骨灰。"

顧南潯冷笑一聲，突然搶過盒子。

我撲上去想奪回，卻被他一把推開。

"讓我看看是什麼讓你這麼緊張。"

他打開盒子，在看到裏麵的骨灰時，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

"顧哥哥，別信她。"

林倩倩湊過來。

"這肯定是..."

顧南潯突然抬手，將骨灰盒傾斜。

灰白色的粉末隨風飄散，消失在空氣中。

我愣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媽媽最後的痕跡，就這樣沒了。

"現在，給倩倩道歉。"

顧南潯冷冷地說。

我抬頭看他，突然笑了。

這個我曾經深愛的男人，現在陌生得可怕。

"我道歉。"我輕聲說，"為我愛過你這件事道歉。"

顧南潯臉色一變，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我轉身走向門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站住！"顧南潯喝道，"你以為你能走？"

我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南潯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放開。"我平靜地說。

"沈明希，別挑戰我的耐心。"

他咬牙切齒，"回去給倩倩道歉，否則..."

"否則怎樣？"我抬頭看他，"殺了我？"

顧南潯被我的話噎住，手上的力道鬆了鬆。

我趁機掙脫，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陽光刺眼得讓我流淚。

我站在路邊，不知道該去哪裏。

媽媽不在了，孩子沒了，小白不在了。

連媽媽的骨灰都沒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小時候和媽媽住過的老房子。

這裏早就沒人住了，但鑰匙還藏在門墊下麵。

推開門，灰塵撲麵而來。

我走到媽媽的房間，躺在她的床上，仿佛還能聞到她的氣息。

從包裏取出剩下的安眠藥，我一顆一顆數著。

足夠了。

我擰開礦泉水瓶，把藥片倒在手心。

深吸一口氣，將藥片送入口中。

水很涼，順著喉嚨流下。

我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媽媽，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