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我“被打擊得說不出話來”,江月如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眼珠一轉,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指著我腰間佩戴的一塊暖玉,驚呼道:“咦?姐姐,你這塊玉佩瞧著倒是成色不錯,是哪位貴人賞的嗎?”
我腰間這塊玉,是李兆的私印玉,質地溫潤,雕工精湛,上麵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小龍。
這是他登基後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
平日裏,我都是貼身收藏,今日是為了讓他們看見,才特意佩戴了出來。
江月如見我不答話,竟徑直走上前來,伸手就要來摘。
“姐姐,借我看看嘛。你放心,我隻是瞧著喜歡,不會跟你搶的。”
她的語氣天真無邪,動作卻粗魯無禮。
我側身躲過,冷冷地看著她:“這是我的東西,與你無關。”
被我當麵拒絕,江月如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跺了跺腳,委屈地看向謝安之:“安之哥哥,你看姐姐......她還是這麼小氣。”
謝安之皺了皺眉,看向我的眼神愈發不悅:“江歲寧,月如隻是想看看,你何必如此?一塊玉而已,難道還比不過姐妹情分?”
我爹也板起臉,嗬斥道:“沒規矩的東西!妹妹要看,你就給她看!怎麼,在宮裏待了幾個月,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嗎?”
我看著他們一家人理直氣壯的樣子,隻覺得荒謬至極。
這就是我的親人,我年少時喜歡的愛人。
他們永遠都是這樣,隻要是江月如想要的,我就必須無條件地讓出來。
從前是漂亮的衣服,好玩的首飾,後來是我的婚事,我的人生。
如今,連我身上唯一一件貼身之物,他們也要搶。
我握緊了腰間的玉佩,眼神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我身邊的宮女彩菏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江月無人不住地磕頭。
“才女饒命!才女饒命啊!這塊玉佩......您萬萬碰不得啊!”彩菏是我入宮後,李兆特意為我挑選的貼身侍女,聰慧機敏,忠心耿耿。
她這一跪,把江家人都給跪懵了。
江月如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你這奴婢,倒是有趣。一塊破玉罷了,有什麼碰不得的?”
彩菏抬起頭,臉上滿是“惶恐”,聲音顫抖地說道:“才女有所不知......我們娘娘這塊玉佩,是......是陛下禦賜的定情信物啊!”
“什麼?”
“定情信物?”
江家人麵麵相覷,隨即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指著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就她?陛下的定情信物?她配嗎?!”
我爹也撫著胡須,搖頭失笑:“這奴才為了護主,倒是會編故事。隻是這故事編得也太離譜了些。”
江月如笑得花枝亂顫,她走到彩菏麵前,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肩膀,語氣輕佻:
“小丫頭,你家主子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在這兒陪她演戲?還是說,你家主子在宮裏待傻了,整日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
謝安之也冷哼一聲,看向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厭惡:“江歲寧,我竟不知,你如今變得如此愛慕虛榮,不知廉恥。為了攀龍附鳳,竟敢編造出此等謊言來欺瞞我等。你就不怕......這話傳到陛下耳朵裏,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嗎?”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醜惡的嘴臉,沒有說話。
彩菏卻像是被他們嚇到了,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解釋”道:
“奴婢不敢撒謊!我們娘娘......我們娘娘真的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三個月前,陛下得知娘娘被江家逼迫,要替江二小姐去守皇陵,心急如焚,連夜將娘娘接入東宮保護了起來!先皇喪期一過,陛下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力排眾議,冊封娘娘為後啊!”
彩菏口齒伶俐,將我和李兆之間的“愛情故事”講得是聲情並茂,感人肺腑。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地用眼角餘光觀察我的神色。
見我微微點頭,她便說得更加起勁了。
“如今,我們娘娘已是鳳儀天下的皇後!這塊龍紋玉佩,便是陛下與娘娘的定情信物!整個後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們......你們竟敢對皇後娘娘不敬,還妄圖搶奪信物,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彩菏的最後一句話,吼得是氣沉丹田,擲地有聲。
整個偏殿,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江家人的臉上,還掛著未及收起的嘲諷笑容,隻是那笑容,已經僵硬在了嘴角。
他們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荒謬和不敢置信。
江歲寧?
皇後?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