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娘,姑娘......”
意識混沌中,好像有溫柔的男聲一直在喊她。
蘇聽晚睜開眼,陽光照進眼底的時候迷茫了瞬。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姑娘,我昨天聽到笛聲趕過去救了你,幸好趕上了。”
“你身上的瘟疫也被我用特效藥救好了。”
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映入蘇聽晚的眼簾。
她一時覺得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隻能吃力地爬起來,氣若遊絲:“謝謝!”
“沒事兒,舉手之勞,我叫宋予安。”
宋予安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眼底有蘇聽晚看不懂的情緒在翻湧。
“昨晚是誰想害姑娘?竟然用那種上不得台麵的招式。”他義憤填膺。
憤怒的聲音把蘇聽晚的思緒拉回來,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仿佛又湧上來。
遲來的憤怒,失望裹挾在一起,交織,升騰,直衝大腦。
蘇聽晚“騰”一下站起來,直接往世子府趕。
宋予安想攔,卻沒攔住,隻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十幾分鐘後,蘇聽晚站在世子府門口,府裏紅綢飄揚,鼓樂聲天。
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她詭異地冷靜下來。
今天就是謝雲舟和沈雲落成婚的日子,家裏派來的船也在碼頭等她。
竊喜漫上心臟,她剛想進去收拾東西,卻迎麵撞上謝雲舟二人。
“聽晚!雲落果然把你治好了!”
謝雲舟大喜:“你是想通了,作為主母來主持我和雲落的婚事的對不對?”
沈雲落眼裏閃過吃驚,不過很快又揚起笑:“姐姐真好。”
蘇聽晚沉下眼眸,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甚至都懶得向謝雲舟控訴——她知道,謝雲舟不會相信她。
隻自顧自地往裏走,在謝雲舟的注視下收拾東西。
她隻簡單收拾了幾身衣物,一些銀票。
謝雲舟送的首飾,寫的信都被她放到了一個匣子裏。
最後是脖子上那個口哨項鏈——被放在了匣子最上方。
蓋上蓋子,下一秒,“轟隆!”蘇聽晚狠狠砸在謝雲舟身上。
“哢擦!”東西碎了一地,謝雲舟的心臟好像也裂開了。
蘇聽晚語氣平靜的甚至連起伏都沒有。
眼神更是一片徹骨的寒:“我們和離吧。”
“聖旨明天就會被送到世子府。”
說完這句話,蘇聽晚剛想繞過他們往外走,就被謝雲舟一把拽住胳膊。
骨頭仿佛都要被捏碎,謝雲舟剛剛眼底的喜悅已經被一片暴戾取代。
“聽晚,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是呆在世子府好日子過夠了?竟然異想天開皇上能聽你的!”
蘇聽晚不說話,拚命推搡著謝雲舟,他卻紋絲不動。
“咻!”一隻箭突然從暗處射來,直直衝著沈雲落而去。
在腦子反應過來,謝雲舟的手已經把蘇聽晚往沈雲落的方向推過去:“雲落!”
“噗呲!”箭不正不巧射進蘇聽晚的肚子。
蘇聽晚悶哼一聲,痛到失聲,像飄蕩的落葉,直挺挺倒了下去。
刺目的鮮血撒了一地,蘇聽晚捂著肚子,身體蜷縮起來。
和謝雲舟最後那點牽絆也被這一箭徹底斬斷。
“聽晚......”謝雲舟蹲下來,雙手無措地想碰碰她,卻被躲開。
他僵在了原地,“大夫!大夫!”撕心裂肺的喊聲被震天響的喜樂蓋住。
“雲舟,吉時快到了!我們不能錯過。”
“這裏就交給我的貼身婢女,她也精通醫術。”
在沈雲落輕聲細語的誘哄下,謝雲舟慢慢站起了身體。
自言自語:“也對,這一箭也不傷及要害,孩子我們之後還會有的。”
“一定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沈雲落挽著謝雲舟走了,留下了一個麵露狠光的婢女。
感受著肚子裏生命的緩慢流失,蘇聽晚怔怔地捂住腹部,好像都忘了疼。
一抹寒光閃過——是婢女手上的匕首。
蘇聽晚閉上眼,意料中的刺痛卻沒襲來,整個人反而被攔腰抱起。
“對不起,我來晚了。”宋予安聲音都在顫。
男人溫暖的體溫讓蘇聽晚的理智回籠,她揪住他的衣服。
“送我去碼頭,現在,立刻。”
沒問為什麼,宋予安頷首,小心翼翼地把蘇聽晚抱上馬車。
在路上,專業的大夫就把蘇聽晚的傷口處理了。
“咕嚕咕嚕”馬車快速行駛著,熟悉的景物離蘇聽晚越來越遠。
陌生的景象越來越多,像一束陽光,照進她心裏的裂縫,帶來光明。
從未有過的開闊感充斥著胸膛,蘇聽晚心裏鼓囊囊的酸脹。
為了謝雲舟,她這些年幾乎都在默默幫襯著世子府。
無論是從娘家拿錢,還是幫謝雲舟疏通人脈,她都毫不吝嗇。
卻沒想到最後落得了個這樣的下場,不過好在,還不算特別晚。
帶著蘇家標誌的船舶終於映入眼簾,蘇聽晚下了馬車和宋予安告別:
“謝謝,有緣再見。”
踏上船舶,蘇聽晚仰起頭,望著久違的陽光,終於釋懷。
謝雲舟,從這一刻起,我們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