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清楚記得,曆史上清軍第四次入關劫掠發生在崇禎九年五月下旬,今日正是五月五日,想來敵軍不出幾日便會行動。
可他無法向崇禎坦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更不能說自己知曉曆史走向,那樣隻會被當成瘋言瘋語。
對崇禎而言,清軍寇邊乃是大事,九邊守軍必然會以八百裏加急傳訊,如今既無消息,他自然不會相信一個七歲孩童的話。
朱慈烺急得額頭冒汗,卻不知如何自證。
周皇後見他神色焦急,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以為他被朝臣氣得失了分寸,發現體溫正常後,才心疼地捧著他的臉說:“皇兒,你如今是監國太子,言行需謹慎。若覺得累了,便歇幾日,等你父皇康複,再上朝不遲。”
“父皇,東擄真的會來!大明必須早做準備!”朱慈烺還想爭辯,卻被崇禎厲聲打斷:“閉嘴!再敢胡言,絕不輕饒!”
周皇後連忙打圓場,將朱慈烺拉到身邊,示意他不要再刺激皇帝。
朱慈烺看著崇禎鐵青的臉,隻能暫時作罷。
眼下多說無益,隻能等後續消息傳來,再想辦法應對。
晚膳很快送至乾清宮,依舊是簡單的五菜一湯:三碟素菜、一盤蝦仁炒蛋,還有一碗排骨湯。
朱慈烺看著飯菜,心中五味雜陳。
崇禎自鳳陽皇陵被毀後,便宣稱與百姓共甘苦,常年素食,唯有近日身體不適,才肯喝些肉湯;
那盤蝦仁炒蛋,顯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想到那些貪官勳貴日日山珍海味,而堂堂大明皇帝卻節儉至此,朱慈烺忍不住說道:“父皇母後,如今內帑已有幾十萬兩銀子,你們不必如此節省,該改善改善生活了。”
崇禎隻是翻了個白眼,並未說話;
周皇後則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他碗裏,溫柔道:“皇兒,百姓尚在受苦,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我們怎能貪圖享樂?”
朱慈烺還想再說“百姓早已水深火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多說無益,隻會徒增爭執。
這頓飯,就在沉默中匆匆結束。
辭別崇禎與周皇後後,朱慈烺沒有回鐘粹宮,而是轉身前往慈寧宮,那裏住著懿安皇後張嫣。
張嫣是天啟皇帝的皇後,自朱慈烺年幼時便對他格外疼愛,無論他闖了多大的禍,都會像母老虎般護著他,是宮中少有的真心待他之人。
朱慈烺監國這幾日,張嫣一直憂心忡忡,生怕他被文官集團的“嘴炮”欺負,她太清楚那些人的德性了。
剛用過晚膳,見朱慈烺突然出現在殿門口,張嫣臉上瞬間露出驚喜,連忙招手:“太子來了!快讓皇伯母瞧瞧!”
朱慈烺笑著走上前,繞到張嫣身後,稚嫩的小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緩緩按摩起來:“皇伯母,您坐著歇會兒,讓歌兒給您鬆鬆肩。”
“嗯,還是烺兒心疼我。”
張嫣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她拉過朱慈烺,上下打量著他,眼神中滿是關切:“乖孩子,告訴皇伯母,那些言官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看著張嫣擔憂的模樣,朱慈烺心中一暖,如實說道:“皇伯母,那幫人自然少不了刁難,不過孩兒已經教訓過他們了。”
“狗官!竟敢欺負太子!”張嫣頓時怒目圓睜,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如今羽翼未豐,先忍一忍,等日後有了實權,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你皇伯父當年重用魏忠賢,自己常年不上朝,就是不想見那些人的嘴臉。可他最後還是意外落水......這絕非偶然,定是那幫奸人搞的鬼!”
朱慈烺心中一震,作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天啟皇帝落水並非意外。
但他如今有係統傍身,自保不成問題,便點頭道:“多謝皇伯母提醒。孩兒已經殺了光時亨、駱養性等人,還把二十多個文官清流關進了昭獄。日後,孩兒定會查清皇伯父的死因,陷害他的人,定要滅其三族!”
“好!殺得好!就該多殺幾個奸賊!”張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隨即又猛地捂住他的嘴,緊張地環顧四周,“噓!這話萬萬不可外傳!你皇伯父已經不在了,此事再提,隻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她是真的怕朱慈烺出事,若因追查天啟死因,讓他陷入險境,自己百年後都無顏見天啟皇帝。
看著張嫣憂鬱的眼神,朱慈烺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好,便調皮一笑,雙手突然一翻,一對巨大的擂鼓甕金錘赫然出現在手中。
朱慈烺笑著晃了晃錘子,金屬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皇伯母放心,這是真的。有它在,再加上東宮衛隊,沒人能傷得了孩兒。您看,孩兒如今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為皇伯父報仇,更有能力守護大明!”
張嫣嚇得渾身一顫,指著錘子,結結巴巴地說:“烺......烺兒,這......這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