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洋盯著朱慈烺手中的槍,仔細端詳片刻,搖了搖頭:“回稟殿下,屬下從未見過這般物件。”
高文采搓了搓手,笑著問道:“殿下,能否借臣仔細瞧瞧?”
“當然可以。”
朱慈烺將燧發槍遞了過去。
高文采比嶽洋見識更廣,捧著槍翻來覆去地打量,隻見這物件通體烏黑,造型奇特,前端有槍管模樣的部件,卻沒有傳統火銃的藥池和引線,他遲疑道:“看著倒像手銃,可又不太像......”
說著,竟下意識地舉槍對著嶽洋的腦袋比劃起來。
“不可!”
朱慈烺大驚,連忙伸手將槍奪了回來。
這燧發槍早已上膛,萬一高文采誤觸扳機,嶽洋的腦袋當場就得開花。
見太子如此緊張,高文采和嶽洋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脫口而出:“火銃?”
朱慈烺笑著點頭:“不愧是錦衣衛,有點見識,算是猜對了一半。嶽洋,去三十步外豎一塊木牌來。”
“遵命!”
嶽洋立刻找來一塊半人高的木板,在三十步外穩穩立好。
朱慈烺端起燧發槍,對他說道:“閃開些。”
嶽洋雖猜這是火銃,卻不信一個七歲孩童能熟練用槍,連忙退到十幾步外,遠遠觀望。
“砰砰砰——”
連續五聲清脆的槍響劃破長空,嶽洋剛立好的木牌瞬間被打得木屑飛濺。
他慌忙跑過去查看,隻見木板上赫然出現五個拳頭大的窟窿,孔洞邊緣焦黑,顯然是被高速彈丸擊穿。
嶽洋驚得張大嘴巴,失聲叫道:“老娘哎!這竟是連發火銃!”
高文采和其他錦衣衛也湧上前,看著木牌上的孔洞,個個目瞪口呆。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威力強勁、還能連續射擊的火銃,紛紛對著朱慈烺跪倒,齊聲高呼:“皇太子威武!”
“都閃開。”
朱慈烺又從係統倉庫中取出一杆線膛槍,熟練地裝上米尼彈,對準木牌再次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穿透木板,在遠處的山石上濺起火星。
這一次,眾人不僅被槍法和火器威力震撼,更對朱慈烺“空手取物”的本事感到驚奇。
剛才明明沒見他攜帶武器,火銃卻像憑空變出來的一般。
錦衣衛們再次跪倒磕頭,滿臉敬畏:“皇太子威武!殿下定是神仙下凡!”
朱慈烺擺了擺手,笑道:“平身吧,哪來的神仙?孤和你們一樣,都是凡人。方才的火器,不過是藏在衣袍裏罷了,不必這般誇張。”
錦衣衛們看著太子寬大的龍袍,倒也信了這番說辭。
唯有高文采心中存疑,昨日太子錘殺駱養性時,那柄擂鼓甕金錘足有數十斤重,絕不可能藏在衣袍裏。
可太子都這麼說了,他也不便深究,隻當是自己眼花看錯。
朱慈烺見眾人半信半疑,也不再糾結,對嶽洋吩咐道:“讓他們在此跑圈訓練,兩個時辰後,你帶人去鐘粹宮領火銃。”
“遵命!”嶽洋躬身應下。
朱慈烺不再多言,帶著胡寶、袁貴轉身離開了萬歲山。
回到鐘粹宮,李若璉早已等候在此。
見太子回來,他連忙上前躬身行禮:“殿下,溫體仁大人去過鎮撫司,要求釋放那些被關押的文官,這是他送來的銀票,您看是否放人?”
“哦?效率倒挺高。”朱慈烺有些意外。
以往大明內閣辦事拖遝,今日卻如此迅速。
他接過銀票一數,足足三十五萬兩,不由得笑道:“臥靠,這下發財了!”
李若璉沒聽懂“臥靠”是什麼意思,隻是疑惑地看著太子:“殿下,是否要放那些文官?”
朱慈烺狡黠一笑:“放,當然要放。不過,讓他們每人寫一封認罪書,簽字畫押後再放。若是不肯寫,就繼續關在昭獄,讓錦衣衛好好‘伺候’。另外,這五萬兩銀子,給你們用作發展情報的經費。”
李若璉瞬間明白太子的用意,讓文官寫認罪書,既是留作日後牽製他們的把柄,也能在崇禎康複後,以此證明處置文官並非無理取鬧。
他心中暗爽,連忙躬身領命:“遵命!”
待李若璉離開,朱慈烺盤算起來:如今手中已有抄家得來的八十多萬兩白銀,加上溫體仁送來的三十五萬兩,財力已然充足。他打算拿出二十萬兩銀子獻給崇禎,這次處置文官、整頓錦衣衛動靜太大,若不拿出些誠意,恐怕難以過關。
“殿下,高文采和嶽洋求見。”太監進來通報。
朱慈烺知道二人是來領火銃的,便先走到偏殿,從係統倉庫中取出一百杆線膛槍、五萬發米尼彈,以及四把燧發槍,隨後才讓他們進來。
二人行禮完畢,朱慈烺帶著他們走進偏殿,指著堆放在地上的火器說道:“這些火銃名為線膛槍,使用方法你們方才也見識過了。東宮衛隊每人配發一把,務必嚴加看管,絕不能讓外人接觸,要做到‘槍在人在’。”
說著,他拿起四把燧發槍,繼續道:“這是燧發槍,用作軍官防身。高文采、李若璉、嶽洋,你們三人各拿一把,剩下一把,由嶽洋發給衛隊的副百戶。記住,除了訓練,非必要時刻不得輕易使用。”
“謝殿下!”高文采和嶽洋看著眼前的火器,激動得合不攏嘴。
高文采本想請求給所有錦衣衛都配備火器,可轉念一想,這般威力強勁的武器定然十分珍貴,便不敢開口奢求。
朱慈烺又拿出幾本裝訂好的冊子,遞給嶽洋:“這是孤編寫的火槍兵訓練方法,裏麵還有三段擊戰術和陣型移動射擊的圖譜。東宮衛隊必須嚴格按照此法訓練,若是有人不適應或是敷衍了事,立即開除,孤的親衛,容不得半點懈怠。去吧。”
“遵命!”二人接過冊子,連忙召來衛隊成員,分發完武器後,便急匆匆地趕回萬歲山,準備開始訓練。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天過去。
這兩天,京師表麵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文官集團對太子又怕又恨,卻因光時亨等人的下場不敢輕舉妄動;
錦衣衛則因太子的支持,重新煥發生機,開始暗中清查文官集團的罪證。
第三天一早,便是朱慈烺定下的朝會之日。
在此之前,他決定先去勇衛營和京營看看。
這兩支軍隊是京師的核心戰力,若能掌控在手中,日後應對流寇和清軍,便多了幾分底氣。
朱慈烺沒有大排場,既沒讓錦衣衛和大漢將軍隨行,也未使用太子儀駕,隻帶著胡寶、袁貴和數十名東宮衛隊成員,騎馬直奔勇衛營。
勇衛營是明末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之一,堪稱崇禎的“禁軍精銳”。
營中名將輩出,黃得功、孫應元、周遇吉皆是能征善戰之輩,由監軍太監盧九德、曹化淳提督。
組建初期,勇衛營無論是對陣流寇還是清軍,幾乎百戰百勝,未嘗敗績,是大明末年為數不多的“勁旅”。
可惜,在明末的大環境下,這支精銳最終也難逃悲壯的命運。
孫應元在河南羅山孤軍奮戰,寡不敵眾,戰死沙場;
周遇吉率領數千兵力駐守寧武關,麵對李自成十幾萬大軍的圍攻,血戰數日,直至全軍覆沒,全家殉國。
他的頑強抵抗,甚至讓李自成一度動搖了進攻北京的決心,若非後來大同總兵不戰而降,戰局或許會有所不同。
而黃得功部,在大破張獻忠後,被崇禎下令追擊流寇,未能留在京師護駕。
等到李自成兵臨城下時,京師空虛,無人可用,北京城不到兩天便宣告淪陷。
京師淪陷後,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建立南明政權,黃得功被封為靖難侯,出鎮廬州。
當時南明有“江北四鎮”,可除了黃得功,其餘三鎮將領皆擁兵自重,淪為割據勢力。
後來左良玉反叛,是黃得功率軍解圍,才短暫挽救了南明政權。
然而,清軍很快南下,江北四鎮中的其他三鎮望風而降,唯有黃得功率軍頑強抵抗。
南京淪陷後,弘光皇帝朱由崧逃往廬州,投奔黃得功。
黃得功不顧自身傷勢,親自督戰,多次擊退清軍進攻,最終卻被清軍流矢射中,他擲刀拔箭,自刎而死。
黃得功一死,弘光皇帝被俘,南明政權徹底崩塌,曾經馳騁疆場的勇衛營,也隨著最後一位名將的隕落,退出了曆史舞台。
“若是當年崇禎沒有將勇衛營調出京師,而是讓他們鎮守京城,等待援軍,或許大明的命運,真能改寫。”
朱慈烺騎在馬上,看著遠處勇衛營的營壘,心中感慨。
可惜,曆史沒有如果,他如今能做的,便是抓住眼前的機會,挽救這支即將沉淪的精銳,為大明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