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我看著地上的灰，忽然就不想哭了。眼淚有什麼用？能讓驚鴻活過來嗎？能讓我斷掉的肋骨長好嗎？能讓這對惡魔母子良心發現嗎？不能。什麼都不能。

很奇怪，內心那片冰冷的灰燼，反而開始燃燒起來，是一種無聲的、藍色的火焰。

我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衝著他們，笑了。

"老公，媽，你們說得對。"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是我不懂事，為了一隻畜生，惹你們生氣了。"

周子昂和張嵐都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繼續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順語氣說："是我錯了。為了給你們賠罪，我特意訂了個度假山莊的三日遊，就在這個周末。我朋友新開的，環境特別好，包吃包住，就當是散散心，好不好？最近家裏事多，大家都累了。"

周子昂狐疑地看著我，但"度假山莊"和"包吃包住"這幾個詞顯然打動了他。他剛買了新車，正想找機會出去兜風炫耀。

張嵐更是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山莊？真的假的？不會很貴吧？"

"不貴，朋友開的，免費！"我微笑著，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他說剛開業，需要人氣，讓我們一定要去捧場。環境特別好，很適合拍照。"

周子昂的臉色由陰轉晴，甚至帶上了一點笑意，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啊林愫，總算幹了件人事。這還差不多，這才像我周家的媳婦應該有的樣子。"

張嵐也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開始盤算要帶什麼衣服去拍照發朋友圈："對對對，這才是我的乖兒媳嘛！早這樣多好，非要鬧得雞飛狗跳的。我要帶那條新買的絲巾，還有那雙高跟鞋……"

看著他們瞬間轉變的嘴臉，我心裏那簇藍色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了。

好啊，去吧。

盡情地去玩吧。

那將是我為你們精心準備的，最後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