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寵物醫院的。

醫生看到我和懷裏被燙得麵目全非的貓時，臉色都變了。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年輕的醫生震驚地看著我們。

他檢查了驚鴻，遺憾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它已經……"

然後他看到我慘白的臉色和詭異的站姿，堅持要檢查我的傷："小姐，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需要立刻處理！"

拍片的結果讓醫生倒吸一口冷氣："斷了三根肋骨！必須馬上去醫院治療！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我幫你報警！"

我麻木地搖頭，嘴裏隻重複著一句話："幫我火化它，求你了。隻要火化它就行。"

"可是你的傷……"

"求你了。"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它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醫生看著我絕望的眼神，最終妥協了。

寵物醫生幫我簡要處理傷口時我一聲沒吭，一滴眼淚都沒流。

所有的眼淚，都已經在那個所謂的"家"裏流幹了。

我給驚鴻選了一個最素淨的白色陶瓷罐，上麵什麼花紋都沒有，就像它生前那樣簡單純淨。

曾經那麼活潑可愛的一小團，會跳會跑會撒嬌的小生命，最後，隻剩下這一捧冰冷的骨灰。

我抱著小小的骨灰盒，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

一開門，飯菜的香味撲麵而來。

周子昂和張嵐正坐在桌邊吃飯，桌上擺著兩菜一湯，有說有笑，其樂融融。仿佛下午那場血腥的慘劇，從未發生過。

看到我，周子昂把筷子重重一拍，發出刺耳的聲響："你還知道回來？死哪去了？你看看幾點了！哪有女人的樣子！"

張嵐則用筷子指著我懷裏的罐子，滿臉嫌惡："你怎麼還把那晦氣玩意兒帶回來了？趕緊給我扔出去！放家裏多不吉利！"

我沒理他們，隻想抱著驚鴻回我的房間——那個除了驚鴻的小窩，幾乎沒有任何我個人痕跡的房間。

"老子跟你說話你聽不見是不是！"

周子昂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推得"咣當"一聲倒在地上，一個箭步衝到我麵前，一把搶過那個骨灰盒。

"還給我！"我嘶啞地尖叫，伸手去奪可是肋骨的劇痛讓我動作遲緩。

他卻高高舉起，在我絕望的注視下，狠狠往地上一砸！

"啪嚓！"

陶瓷罐碎得四分五裂，發出清脆又殘忍的聲音。

灰白色的骨灰，揚撒了出來。

"一隻畜生而已，死就死了！"周子昂踩在那些骨灰上用腳尖碾壓著，指著我的鼻子，麵目猙獰，"林愫我警告你，這事到此為止！以後給我老老實實伺候我們一家，別再整這些幺蛾子！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張嵐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趕緊把地掃了，看著就惡心！還有，我今天被你氣壞了，明天開始你給我早起做飯，我要吃白粥配鹹菜！"

我看著地上那攤混濁的灰燼，看著那對母子趾高氣揚、毫無悔意的嘴臉。

側腰的斷骨處，一陣陣劇痛傳來，清晰地提醒著我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