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幾日,我被咬的傷口不斷發癢,四周蔓延可怖的血絲。
我因此明白,自己才不是什麼免疫病毒的幸運兒。
隻不過,是感染的時間要比普通人慢一些。
那些病毒仍然在我體內,蓄勢待發。
保不齊哪天,我身邊的人會突然成為我的食物。
而離開,是我為這個家做的最後的事。
可下一秒,爸爸就一巴掌扇了過來:
“畜生!老子就是讓你走前麵,你就敢編這種謊來騙老子?”
我身體一僵,抬起手臂指著那道傷:“我沒有騙你!這是那天被喪屍咬的傷口。”
“姐姐別騙人了,這是那些男人弄的吧?你肯定是記恨爸爸媽媽,不想管我們了。”謝雨棠尖聲道。
爸爸媽媽聞言,臉色更差了,媽媽揪著我的頭發扯到前麵,狠狠往門外推:
“少廢話了,你生是我們的人,死也要為我們死,快開路!”
從小到大,他們都不信我。
謝雨棠打碎電視機,說是我弄的,他們馬上就信了,打了我兩個小時。
我低頭走在前麵,沉默得想:
偏心的父母,會不會付出代價?
思及次,我的傷口越來越癢,太陽穴也不停抽痛。
低頭看去,整隻手已經失去了血色,青筋暴起,和喪屍的手無二。
見我不動,爸爸又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我將手臂藏進袖子裏,沉默得邁步。
沒走多久,他們看見了一家便利店,指著裏麵說:
“謝莫莉,你進去找點吃的。”
可透過窗戶看去,裏麵顯然有喪屍。
“裏麵太危險了,先觀察下。”我顫聲道。
爸爸狠狠拍了下我的頭,罵道:“廢物,就幾個喪屍有什麼好怕的?躲一躲就進去了。”
我腦袋一陣眩暈,眼睛不受控製地向上翻白眼。
媽媽見狀,也給了我一巴掌:“小畜生!還敢翻父母白眼?你知不知道我們快餓死了?!”
下一秒,他們往我手裏塞了根棍子,就將我推了出去。
站在便利店門口,我不停搖頭,驅散那股怪異的感覺
待神智回籠,我才小心地往便利店裏看去。
貨架最深處有兩隻喪屍。
我隻要衝進去,快速拿到最前麵的食物,再往外跑,大概率能成功。
在心中盤算著,我開始行動。
一開始,我拿的還算順利,很快就跑了回去。
可謝雨棠翻了翻,突然嘟嘴道:“姐姐,我的奶茶呢,你是不是沒去拿?”
“奶茶在貨架最裏麵,而且現在沒熱水,你也喝不了。”我皺眉解釋。
謝雨棠卻紅著眼睛哭道:“我不管!這是你欠我的!我就要喝奶茶,用冷水泡也要喝!”
媽媽見狀,心疼得摟住她:“好了,棠棠不要哭,我馬上讓你姐姐去找!”
說著,她抬腳踹了踹我,命令道:“聽到沒有!再去一趟。”
“你們想我被感染嗎?我會死的!”我震驚道。
“那你被咬之前,忍著把東西送過來再變異吧,我看電影裏都有這種緩衝期的,這樣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爸爸理所當然。
他話落,我的心臟又猛然抽痛。
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碎裂,猛獸在蓄勢待發。
見我僵在原地,爸爸不耐煩得將我踹出去:“愣著幹什麼!快去,這次再多裝點,物資充足你也能少做這些事!”
我僵硬得往便利店走。
不知道為什麼,大腦和行動慢慢變得遲鈍。
腦子裏隻剩下一件事。
拿吃的。
拿奶茶。
這次,我毫無防備地走近便利店。
媽媽在不遠處皺眉道:“這個蠢貨,怎麼就這麼走進去了,也不躲著點。”
“可能是姐姐拿出技巧了吧。”謝雨棠不以為意,還笑嘻嘻道。
爸爸冷哼:“還算有點用,早知道當初帶她出來,也可以多做幾天苦力了。”
我聽不到他們無情的對話,隻一個勁地往裏麵走。
走到便利店深處,裏麵的喪屍卻像看不見我那般,從我麵前走過。
我感到奇怪,又皺起眉,想不起來自己要幹嘛。
抱著腦袋,我緩緩蹲下。
那些隱藏在內心的希望,突然湧上腦海。
我才知道,壓抑病毒的,是這些年來,我一直困惑的問題。
“我的爸爸媽媽,愛我嗎?”
問題的答案越來越清晰。
血盆大口的猛獸也近在咫尺。
我抱著頭,不停抽搐,四肢嘎嘎作響,像是要給它們裝上新的零件。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緩緩爬了起來。
“拿奶茶,拿吃的......”這六個字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
我伸手一個個拿起貨架上的東西,放進背包裏。
也不管手裏拿的是什麼。
因為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
直到書包滿的快溢出來。
我抱著他們,一步一步走向不遠處的三個人。
他們等的不耐煩,從我手裏搶過書包:
“廢物,拿個物資這麼慢,要等死我們啊?”
“姐姐是不是故意報複我們?”謝雨棠跟著翻包裏的東西,拱火道。
下一秒,一個沉重的瓶子砸在我的頭上,讓我左搖右晃,差點站不穩。
“謝莫莉!你找死嗎?拿一堆洗發水沐浴露來幹什麼?!”
爸爸怒聲喝到,將整個書包的瓶子倒在我的頭上。
可他仍舊不解氣,還踹了我一腳:“畜生,逆子!連父母都敢報複?!”
可我一直低著頭,像個木偶。
“爸爸媽媽, 愛我嗎?”我不合時宜的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
媽媽戳著我的頭,尖聲嗬斥:“你說什麼鬼話?”
突然,我像齒輪轉動般,一節節抬起頭。
用青白的眼球看著她們,又重複道:
“爸爸媽媽, 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