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趴在地上咳了半天,我才有力氣抬頭,看向那個穿著精致公主裙的女孩,我的妹妹。
早在看到她撲進爸媽懷裏撒嬌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們倆長得很相像。
尤其是眼睛,完全遺傳自媽媽。
可她又和我長得很不像。
她身材勻稱,麵容幹淨,每一根頭發絲都被精致打理。
而我卻瘦得幾乎隻有一把骨頭,臉上滿是灰塵和傷痕,頭發像雜草一樣亂成一團。
任誰來看都不會相信我們是親姐妹。
餐廳經理訕訕停手,對著妹妹點頭哈腰:
“是!葉小姐,真是抱歉打擾了您的生日宴,我這就把她帶下去,不礙著您的眼。”
妹妹嚴肅地皺起眉:
“你把她帶下去幹什麼?是不是又要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打她?”
“我媽媽都說了讓你把她送去醫院,你為什麼自作主張!”
餐廳經理擦著冷汗連連道歉,妹妹看都不看他,關切地問我:
“你還好嗎?”
我扶著牆站起身,沉默地點了點頭。
妹妹看見我的眼睛,不由地愣了愣:
“你給我的感覺好熟悉,如果我有姐姐,應該就是你這樣的吧。”
我心中複雜難言,啞著嗓子道:
“我就是個撿廢品的,葉小姐的姐姐,不會是我這個樣子。”
妹妹指了指我身上的文化衫,苦笑著道:
“媽媽說我曾經確實有個姐姐,也在愛心福利院待過,但她在我記事前就因為受過綁架身體不好去世了。”
“如果她還活著,應該會和你很像吧。”
我拚命壓抑著眼淚,看著一臉天真和懷念的妹妹。
原來我在媽媽的嘴裏,居然已經死了。
難為她把我流落福利院的原因編成了綁架事故,成全她和爸爸在妹妹麵前完美父母的形象。
妹妹遞上一塊手帕:
“給你,擦擦眼淚。另外你如果想找別的工作,我可以幫你安排,就當是幫我姐姐了。”
我心中的情緒不停翻湧,聽到最後一句,淚水還是爬了滿臉。
算了,怨恨她做什麼呢,她也隻是被爸媽蒙在鼓裏的人罷了。
還好她長成了一個善良的人,願意對我伸出援手。
我剛要接過她的手帕,手卻被趕來的爸爸狠狠拍下。
他嫌惡地不停擦拭碰過我的手:
“誰準你這個乞丐用臟手拿我女兒的東西的!又想來碰瓷我女兒是嗎?”
妹妹生氣道:
“爸爸,我隻是覺得她像姐姐,想讓她拿手帕擦擦臉,你怎麼這樣!
當初你說你們想磨煉姐姐,卻讓她摔傷了腦子。媽媽想留下來照顧她,你卻一直教我找媽媽,催媽媽把她送去福、送去親戚那裏害得她被綁架流落到福利院。
我照顧這個女孩隻是想彌補姐姐,你為什麼要攔我!”
爸爸表情一僵,聽到妹妹中途改了口才放鬆下來。
而我卻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為自己剛才的心軟感到可笑。
原來她也知道!
她一直知道我生活在福利院,卻能心安理得地和爸媽一起對著外人撒謊,說我已經死了!
爸爸幹咳了兩聲:
“希希,你姐姐那時都已經成了傻子,把她留下來隻會影響我們葉家的形象啊。
而且你聽我分析完利弊之後,不也覺得她不在了對你更有利,你可以成為唯一的繼承人嗎?
把她帶回家治療又要花錢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治好,還不如把精力花在你身上。
你媽媽都花了一年時間單獨陪她,還給她找好了去處,咱們一家和她兩清了,不需要你彌補什麼!”
短短幾句話,卻讓我的四肢百骸都泛起劇痛。
原來我以為唯一會懷念我的妹妹,也是一個眼裏隻有利益的人。
是了,我摔傻這件事,從頭到尾的獲利者都隻有她,她怎麼會真的懷念我呢。
妹妹一副被爸爸說服的樣子:
“爸爸,是我感情用事了,這些年我也有在用零花錢捐贈那家福利院,確實算是兩清了。”
她挽住爸爸和趕出來的媽媽的胳膊,轉頭對餐廳經理道:
“這個人你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不要再讓她打擾我的生日宴。”
餐廳經理狠狠鬆了口氣,扯住我的頭發就要將我帶走。
後腦止住血的傷口再次被撕裂,我卻沒有了掙紮的力氣。
鮮血一路滴落,我以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時,一群陌生的保鏢卻突然扯開了拽著我的餐廳經理。
我被人穩穩扶住,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葉然,我是舟舟,我回來找你了!”
聽到這個名字,原本準備離去的爸媽猛然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