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樓上的哨兵這才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拉槍栓。

稀稀拉拉的子彈打在卡車車廂上，叮當作響。

但有車體作為掩護，駕駛室裏的三人安然無恙。

卡車早已衝出城門，消失在了黑暗中。

與此同時，縣城內，日軍指揮部。

兩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被抬到了田中一郎的眼前。

白布掀開，正是那被刺刀捅死的鬼子醫生和護士。

外麵爆炸聲接連傳來，部下驚慌地進進出出彙報情況，田中一郎卻充耳不聞。

他隻是死死盯著那兩處幹淨利落、直取要害的傷口。

手指甚至輕輕虛劃了一下創口的走向，眼中非但沒有憤怒，反而流露出一絲近乎變態的興奮和狂熱。

“專業......非常專業的手法......一擊斃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我還以為這片土地上隻有些土八路和散兵遊勇，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

就在這時，又一名士兵倉皇闖進來：“報告！少佐閣下！剛剛有人襲擊了士兵，搶走了一輛卡車，從西門強行衝卡出去了！”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瞬間被串聯起來。

殺人搶藥，爆炸製造混亂吸引注意力，趁機奪車出城......

田中一郎猛地抬起頭，眼中精光爆射：“是同一個人！一定是同一個人！追！立刻給我追！”

旁邊的副官連忙湊上前分析：“少佐閣下，西門外出不遠就是山區，地形複雜，現在出發追擊，恐怕來不及......”

“來不及？那就我自己一個人去！”田中一郎冷冷打斷他，一把抓起靠在牆邊的九七式狙擊步槍，動作流暢地背在身上，

“再專業，用他們中國人的話來說，也不過是螳臂擋車！”

他大步流星走出指揮部，跨上停在一旁的九七式側三輪摩托。

引擎發出咆哮，摩托車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竄出。

田中一郎的臉上寫滿了囂張與自信，仿佛獵物已然在手。

而此刻，秦澈駕駛的卡車情況卻不妙。

逃離公路後，路況變得越來越差，坑窪不平，車速不得不一降再降。

“秦大哥！後麵！有車燈！”石頭突然緊張地喊道，不斷回頭張望。

隻見後方遠處，一道雪亮的車燈如同毒蛇的眼睛，正快速逼近，而且越來越近！

對方的輕便的摩托車，速度明顯快過他們這輛破卡車。

“但是怎麼就......就一輛？”石頭有些難以置信，追兵怎麼會隻有一輛車？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聲清脆的槍響驟然劃破夜空！

砰！

子彈精準地命中了卡車左後輪！

卡車猛地一歪，差點側翻。

秦澈全力把控方向盤，腳踩刹車，輪胎在泥地上劃出扭曲的痕跡。

最終車身橫甩過來，堪堪停住，徹底熄火。

“什麼鬼槍法？！這麼遠？這麼準？”石頭被嚇得臉色發白，失聲驚呼。

“低頭！”

秦澈暴喝一聲，幾乎在說話的同時，猛地伸手將石頭的腦袋狠狠按了下去！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

砰！

又一聲槍響！第二發子彈呼嘯而來。

精準地打穿了駕駛室的前擋風玻璃，玻璃碴子嘩啦一下濺了兩人滿頭滿臉！

石頭甚至能感覺到子彈擦著頭皮飛過帶起的灼熱氣流，嚇得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他無比確信，如果不是秦澈剛才那一下，他的腦袋已經開花了！

“田中一郎？”秦澈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寒刺骨，“看來不用等早晚了，現在就送你上路！”

從這超遠的射距、精準的打擊。

以及那種被毒蛇盯上的致命威脅感，他立刻判斷出來人身份。

“石頭！”秦澈語速極快，不容置疑，“你背著許叔，立刻進山！往深處走，想辦法找到我們的同誌！我留下來斷後！”

“啥？”道反天罡了，石頭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和老許拚死接應秦澈出來，現在反倒要讓秦澈為他們斷後？

“不行！俺不能......”石頭急得大叫。

“聽你的我的？！快走！這是命令！”秦澈根本不給他說完的機會，打斷他。

將老許推向石頭背上，“保護好許叔！走！”

把將石頭和老許猛地推入路旁的黑暗灌木叢中。

自己則立刻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疾跑幾步，同時舉起手中的三八大蓋，朝著天空放了一槍！

槍口焰在黑夜中一閃即逝。

他在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吸引那個狙擊手的全部注意力！

黑暗中的灌木叢一陣晃動，石頭咬著牙。

背著老許，含淚踉蹌著向深山跑去。

秦澈則躥入另一側的山林，身影很快被濃鬱的黑暗吞沒。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係統提供的地圖在腦海中清晰展開。

這個距離，他手裏的普通三八大蓋射程和精度絕對不如對方的專業九七式狙擊步槍。

硬拚槍法是愚蠢的。

必須拉近距離，或者......讓他自己送上門。

製高點！

必須要找到製高點，

他隻有一槍的機會，一槍不中，死的就是自己。

很快，一陣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田中一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山林中。

他行動謹慎，專業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每一個可能埋伏人的角落。

槍口隨之緩緩移動，隨時準備擊發。

周圍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田中一郎快速評估著地形，目光很快鎖定了那個視野極佳的製高點。

一處隆起的小山丘，足以俯瞰下方大片區域。

田中一郎悄無聲息地摸了上去，動作輕盈而專業。

仔細檢查確認山丘上及其周邊並無埋伏後，他這才徹底站上最高點，舉槍，通過瞄準鏡緩緩掃視下方黑暗的叢林。

一種掌控一切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哼，看來我錯了，還以為是多專業的對手......”他低聲用日語自語，語氣帶著一絲無聊和輕蔑，“連最基本的製高點控製都不懂嗎？看來是我高估......”

然而，下一個字還未出口！

砰！

一聲格外清脆震耳的槍聲，從側下方約五十米外的灌木叢中轟然響起！

子彈裹挾著致命的尖嘯，以毫厘不差的精準度，瞬間貫穿了田中一郎的太陽穴！

田中一郎臉上的傲慢和疑惑甚至還沒來得及轉化為驚愕，就徹底凝固了。

身體一僵，手中的狙擊步槍脫手滑落。

整個人也滾落山坡。

一切重歸寂靜。

幾秒後，秦澈從那片茂密的灌木叢中緩緩站起身。

他麵無表情地走到田中一郎的屍體旁，彎腰撿起了那支保養精良的九七式狙擊步槍，熟練地檢查了一下。

“狙擊手都喜歡找製高點嘛，”他掂了掂手中的新槍，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所以，我就等著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