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夜,月明星稀。
陳川寢宮燭火通明,戒備森嚴,所有閑雜人等均被屏退,隻留心腹內侍在遠處警戒。
陳川、霍光、蘇秦三人圍坐在一張鋪著巨大輿圖的紫檀木案前。
“蘇卿,霍相!”
陳川率先開口。
“如今情勢危機,蘇卿的縱橫之策,具體該如何落子?先從何處著手?”
蘇秦神色沉穩,手指在邯鄲、滄州一帶點了一下。
“陛下,霍相。”
“四路強敵,看似洶洶,實則步伐不一,心思各異。”
“其中,楊堅兵鋒最盛,距離我大夏核心最近,威脅最為直接迫切。”
“因此,臣以為,這第一子,當落在楊堅身上!”
霍光微微頷首。
“蘇典客所言甚是。”
“楊堅挾北周天子,行篡逆之事,名不正言不順,其內部舊周勢力未必全然歸心。”
“目前他急需一場對外大勝,來鞏固自身權威。而這也正是他的弱點!”
“沒錯!”
蘇秦接口道:“楊堅急於證明自己,我們便送他一個‘名分’!”
“怎麼說?”
陳川身體前傾,凝神細聽。
“其一,由臣持節出使,勸楊堅稱帝,並言明如他稱帝,大夏會率先承認其帝位!”
“此乃投其所好,滿足他的政治需求。”
“其二,極言漢皇劉徹之威脅!”
蘇秦的手指向北劃去,落在代表北漢的疆域上。
“劉徹破匈奴後,驕狂不可一世,視中原如無物,曾放言‘掃清寰宇,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暗示劉徹下一個目標,便是他楊堅!”
陳川眼睛一亮:“禍水北引?”
“正是!”
蘇秦成竹在胸。
“楊堅與劉徹接壤,本就摩擦不斷。”
“我們隻需稍加撩撥,將其注意力引向北方。”
“陛下可應允楊堅,若大周與北漢交鋒,我大夏願在糧草、輜重上提供些許便利。”
霍光撫須沉吟片刻,補充道:
“此策關鍵,在於尺度。恭維不可過媚,以免被其看輕;挑撥不可過顯,以免被其識破。”
“要讓他覺得,與我大夏暫時和平,共抗強漢,是符合他大周當前最大利益的抉擇。”
“蘇典客深諳此道,老臣認為可行。”
陳川深吸一口氣,感覺這個計策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楊堅此刻的頭等大事不是大夏,而是登基,但又恐名不正言不順。
大夏作為中原大國,如能率先承認他的帝位,對他來說吸引力可比幾座城池要大的多。
而且北方的劉徹一直虎視眈眈,楊堅也確實不得不防。
“好!就先拿楊堅開刀!”
陳川一拍桌案,下定決心。
“蘇卿,你需要朕如何配合?”
蘇秦拱手:“陛下,國書需陛下親筆用印,以示鄭重。”
隨後又轉向霍光。
“另請霍相為臣調配精通北周風土人情的隨員數人,以及足以彰顯我大夏氣度的儀仗與禮品。”
“臣需盡快動身,趕在楊堅大軍形成合圍之前,抵達其軍中。”
霍光立即應承。
“此事老臣即刻去辦,人選、物資一日內備齊。”
陳川點頭,忽然又想到一事。
“其他三方呢?尤其李世民和趙匡胤,該如何應對?”
蘇秦從容答道:“陛下不必過於擔憂。”
“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初定,西有強秦虎視,其東出之意更多是試探與威懾。”
“陛下可遣一能言善辯之人,攜帶恭賀他登基的國書前往。”
“態度不卑不亢,表達無意與唐為敵,並願意開放小範圍的邊境貿易。”
“此舉足以穩住李世民,至少短期內,他不會主動挑起大戰。”
“至於趙匡胤......”
蘇秦嘴角微揚。
“內部整合現在才是他的首要任務,況且南有項羽牽製,他可不敢在當前的節骨眼上又什麼大的動作。”
“陛下同樣可遣使承認其帝位,維持現狀。待臣從北周歸來,或待尋得師弟張儀,再對他進行遊說。”
“而劉徹處............”
蘇秦看向北方。
“暫時無需主動接觸。待臣在楊堅處種下猜疑之種,讓其二人互相牽製,便是對我大夏最好的局麵。”
一番剖析,將複雜無比的四麵受敵之局,拆解成有先有後、有針對性的連環策略。
陳川聽得心潮澎湃,忍不住讚道:“得蘇卿,真乃天助我也!”
霍光看著蘇秦,眼中也流露出讚賞之色。
此子對天下大勢的洞察和利用矛盾的手段,確實堪稱國士。
“陛下謬讚。”
蘇秦躬身行禮。
“此策能否成功,五分在謀,五分在天時人事。臣必竭盡全力,為陛下,為大夏,爭取這喘息之機!”
密議持續至深夜,三人又將出使細節、國書措辭、可能遇到的種種情況反複推敲,直至認為萬無一失。
最終策略敲定,蘇秦即日準備,秘密出使大周。
霍光坐鎮中樞,協調資源,監控內部。
陳川則繼續扮演好新帝角色,穩住朝堂,尤其是安撫好魏忠賢、秦檜等奸臣,不使其破壞大計。
密議結束,霍光與蘇秦悄然離去,各自前去準備。
陳川獨自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卻比之前亮堂了許多。
一條清晰的路徑已然在眼前展開。
穩住楊堅,挑起漢周爭端,爭取時間。
找到張儀,雙管齊下,進一步分化四國。
內部,倚重霍光,啟用張居正整頓財政,支持陳慶之練精兵。
這盤死棋,終於看到了一絲破解的希望。
“楊堅,劉徹…但願蘇秦這張嘴,真能說得你們先打起來。”
......
兩日後。
一隊打著大夏使節旗號的車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洛陽北門。
蘇秦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腦海中反複推演著見到楊堅後的說辭。
他深知,此行成敗,關係到大夏能否贏得至關重要的喘息之機。
與此同時,洛陽城內。
陳川采納了霍光的建議。
以“新帝初登大寶,需靜思國策”為由,暫停了大規模朝會。
此舉正中他下懷,總算能暫時避開那群糟心臣子,躲在寢殿,對著案頭上的奏報發呆。
霍光每日都會送來一摞奏報,內容觸目驚心。
不是這裏請求減免賦稅,就是那裏上報流民增多。
更有甚者,直言府庫空虛,連官員的俸祿都發不出來了。
陳川越看心越涼。
這哪裏是什麼錦繡江山,分明是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
“難怪跑這麼快......”
陳川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他對著奏報唉聲歎氣時,殿外傳來內侍小心翼翼的稟報。
“陛下,您此前吩咐尋找的那位張居正士子,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