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娘是永昌侯府嫡女,十六年前上元節被擄進山匪窩。
她被逼著伺候暴戾的山匪,生下七個死胎,隻活了我一個。
山匪們都說我癡傻,三歲不會言,五歲不能走。
他們不知道,我隻是懶得理這些螻蟻。
山匪頭子醉酒後逼我娘跪烙鐵,我就把他子孫根砸成碎肉。
二當家想欺辱我娘,我折斷了他的手腕,將他扔進寨子的糞坑。
直到十歲那年,我一把火燒了整個匪寨。
背著我娘走了三個月,來到了她口中的長安城。
站在永昌侯府門前,我娘氣若遊絲,我衣衫襤褸。
門房卻輕蔑地丟出幾個銅板,“今天是大小姐回府的日子,臭乞丐滾遠點。”
我卻拿出一枚玉佩,“我娘才是嫡女,你說的大小姐又是什麼玩意?”
......
娘的聲音發著抖,抓著門房的衣角,露出腕上被鐵鏈磨出的舊疤:
“我是沈清漪...... 這玉佩,是我爹當年親手刻了送我的及笄禮,你看,背麵還有個‘漪’字......”門房的臉色瞬間變了,一把奪過玉佩,慌慌張張地往裏跑。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紫貂披風的婦人快步走出來,是我外祖母。
她的目光落在娘臉上時,先是亮了亮,隨即就皺緊了眉,嫌惡地往後退了半步。
好像娘身上的破衣裳沾了什麼臟東西。
“你還敢回來!”
外祖母壓低了聲音,伸手掐著娘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當年你跟野男人私奔,把侯府的臉丟盡了,如今搞成這副鬼樣子,是回來討飯的?趕緊從側門進去,別讓月嵐看到你!”
我抱著娘的腿,仰著滿是泥垢的臉,傻氣地扯著外祖母的裙擺:
“阿婆...... 你身上好香呀,比寨子裏的大黃狗還香!大黃狗都知道給娘叼野果子,你怎麼掐娘呀?”
外祖母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抬手就要打我:
“哪來的野種!一點規矩都沒有!”
“娘!”
娘死死把我護在懷裏,聲音嘶啞。
“衍之哥哥...... 他也在府裏嗎?他知道我回來了嗎?”
“衍之?”
外祖母冷笑一聲,“你還想著太子?人家早就娶了月嵐做太子妃,今天就是回府省親的!你以為太子會等你這個私奔的賤婦十年?”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馬蹄聲和車輪聲。
一輛鎏金馬車在侍衛的簇擁下停在門口,侍女掀開簾子。
一個穿著霞帔的女子被攙扶下來,頭上的珠釵晃得人眼暈。
是沈月嵐。
她的目光掃過娘蒼白憔悴的臉,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嫉恨,隨即用絲帕捂住口鼻,像是聞到了什麼臭味:
“哎呀,這不是清漪姐姐嗎?若不是看這張臉還有幾分當年的影子,我還以為是哪個要飯的闖到侯府來了呢!”
她走上前,故意用隻有我們能聽到的聲音說:
“姐姐,你在山裏跟野男人生孩子的時候,可是我日日陪著衍之哥哥。現在我是太子妃,你呀,連給我端洗腳水都不配!”
娘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我卻突然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我路上撿的幹牛糞,對著沈月嵐的霞帔就扔了過去:
“姨姨...... 你說你愛種花,念歸給你找了好肥料!這個,比寨子裏的糞肥還香呢!”
幹牛糞正好落在沈月嵐的胸口,惡臭瞬間散開。
她尖叫著跳起來,還沒等她發作,一個穿著錦袍的男人衝了過來,一腳踹在我的後背。
我像個破布娃娃似的摔在地上,嘴裏湧出的血沫沾了滿臉。
是永昌侯,我外祖父。
他指著娘的鼻子,氣得手都在抖:
“孽障!你帶著野種回來撒潑,是想把我侯府的臉麵徹底丟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