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護士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
“程女士,您是病人家屬嗎?能不能盡快來醫院?”
我看向婆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平靜地對著電話說: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婆婆和他也簽了斷絕母子關係的協議。法律上,我們沒有義務。你們試試聯係一個叫吳姍姍的女人吧。”
掛了電話,我們直接去了月子中心。
環境很好,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婆婆看著嬰兒床裏睡得香甜的小弟弟,眼神溫柔,卻又帶著深深的愧疚。
“小意,是媽錯了…媽不該冒著生命危險生他,更不該…讓你爸那麼大年紀還為了多掙點錢,跑去兼職…最後把命都丟在路上......”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我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
“媽,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有小弟,是老天爺給我們的補償,也是給爸爸的安慰。我們會好好把他養大。”
這時,婆婆的手機響了,是婆婆舊友,也是陳述的主治醫生。
“文霞,還瞞著陳述他真實病情嗎?他現在情況比較危急了。”
“不用了,如實給他說吧。”
醫生告訴陳述他患有罕見的血液疾病,必須盡快進行幹細胞移植,否則最多隻有三個月生命。
而他的配型極其特殊,目前,唯一有希望配型成功的,隻有他剛出生的、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電話開了免提,我和婆婆都聽到了陳述在病房裏崩潰的嘶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騙我的!你們都是騙我的!”
陳述的情緒已經近乎失控,
“王姨,是不是我媽攛掇你演戲騙我的?”
他到現在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生重病了,婆婆懷孕是為了救他。
“求求你們,求求我!我不想死。”
“隻要你們能夠將我治好,不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陳述瘋了一樣求助醫生。
醫生們麵麵相覷,長歎了口氣說道。
“陳述,我們會盡力。”
他們隻是醫生,不是神仙。
我陪著婆婆在月子中心調理,小弟裹在柔軟的繈褓裏,偶爾哼唧兩聲,婆婆會立刻輕拍他的背,眼裏滿是溫柔。
我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程意,你和我媽電話怎麼打不通了?我病了,很嚴重,需弟弟救我!需要錢!】
我看著那行字,心裏沒有半分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他嘴裏‘老不死’的媽媽,為了給他拚來一個救命的機會,是真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我沒回複,直接把這個號碼拉黑。
婆婆正靠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嬰兒床裏的小弟。她似乎察覺到我的動靜,輕聲問:
“是他?”
我點點頭。
婆婆歎了口氣,那歎息裏帶著釋然,也帶著無盡的酸楚。“他聯係不上我們,估計…會去找那個姓吳的女主播了吧。”
我們都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我的手機又響了,還是另一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按了免提。
電話傳來陳述氣急敗壞的聲音,
“程意!你是不是把我媽藏起來了!讓她接電話!救救我!姍姍…姍姍她直播還在起步階段,錢都用來買流量和設備了,根本拿不出來!你們不能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