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混蛋！”我揚手想打他，卻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跪下求我啊？”他嗤笑，

“你不是孝順嗎？跪下了，我考慮考慮。”

周圍已經聚攏了人，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看著虛弱的婆婆，心一橫，跪在他麵前。

“陳述，我求你…救救媽......”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滿的厭惡，從包裏抽出不知何時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扔到我麵前。

“簽了它，淨身出戶，債務也不用你背。否則，你就等著背一屁股債，看著這個老不死的咽氣吧。”

周圍瞬間炸開了鍋。

“這還是人嗎？”

“畜生啊！”

旁邊陪床的阿姨指著陳述罵：

“你還是人嗎？那是你親媽！”

也有護士勸：“先救人才要緊啊！”

陳述朝四周吼了一聲：

“裝什麼好人？你們可憐她，你們出錢啊！出了錢以後你們養她和她肚子裏那個野種。”

剛剛還義憤填膺的人群，瞬間安靜了。

現實，往往就是這麼冰冷。

我看向婆婆，心裏最後一點期待也碎了。

“孩子，簽了吧。”婆婆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氣若遊絲，

“媽…媽和他也簽，和他…斷絕母子關係。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陳述聽到這話，反而像是解脫了一般，利索地寫了一份斷絕關係書簽了字。

“簽！”他把筆遞到我麵前。

我握著筆，手抖得厲害。

婆婆輕輕按住我的手：

“小意，別難過，以後有媽在。”

我深吸一口氣，在離婚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陳述一把奪過協議，冷笑一聲：

“好好當你的孝子賢孫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冰涼。

婆婆在床上默默流淚。

不，還不能放棄！

我爬起來，顫抖著拿出手機，開始瘋狂地打電話借錢，同時點開所有能借的網貸軟件。

錢我一定能湊到。

就在我準備點擊確認借款時，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按住了我。

是婆婆。

她看著我，眼神複雜，從病號服貼身的衣袋裏，摸出一張黑色的卡片，塞進我手裏。

“小意…對不起，媽瞞了你。”她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

“拿去繳費，密碼是你生日。”

我愣愣地看著手裏那張質感非凡的黑卡，腦子一片空白。

婆婆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你公公…不是普通車禍。他是為了救李氏集團家的小孫子，被失控的車撞了的，人家感激，給了這筆錢，足夠我們娘幾個好好過下半輩子了。”

“我本來想留著，等…哎，去吧，繳費。”

我握著那張卡，像是握住了救命的稻草。

驚喜、心酸、委屈…各種情緒交織，我用力抱了抱婆婆，轉身衝向繳費處。

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

當醫生抱著那個皺巴巴、卻哭聲洪亮的小嬰兒出來，告訴我“母子平安”時，我如釋重負，慢慢坐在地上，淚水淌了滿臉，心裏卻終於照進了一絲光亮。

婆婆出院那天，我們正收拾東西準備去預約好的月子中心，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家醫院打來的，說陳述突然暈倒被送醫，情況危急，需要家屬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