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話,如同最後的判決,將雲卿落心中僅存的、微弱的火苗,徹底澆滅。
就在這時,一個護士驚慌失措地跑進來:“顧先生!不好了!溫小姐在樓梯口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顧修遠臉色驟變,猛地起身就往外衝,因為動作太急,竟將床頭櫃上那碗溫初宜帶來的湯打翻了!滾燙的湯汁大半潑在雲卿落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
“啊!”雲卿落痛得慘叫一聲,手臂瞬間紅了一片。
可顧修遠連頭都沒回,身影早已消失在門口。
雲卿落疼得冷汗直冒,隻能艱難地伸手去按呼叫鈴。
可按了很久,都沒有護士來。
她強忍著燙傷和車禍傷口的雙重疼痛,掙紮著下床,想出去找醫生。
走廊盡頭,一間VIP病房門口圍滿了醫生和護士,顧修遠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中間,格外顯眼。
他正對著那群白大褂發火,聲音冰冷駭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把她給我救回來!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整個醫院陪葬!”
那樣的暴怒和失控,是為了溫初宜。
她心中一片苦澀,再也看不下去,轉身,憑著記憶一點點挪到了護士站。
幸好,這裏還有一個因為年紀稍輕而被留下的實習護士,看到她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燙傷和慘白的臉色,小護士嚇了一跳,連忙找來燙傷膏和紗布,幫她把傷口處理好。
整個過程,雲卿落都咬緊牙關,沒有哼一聲,身體的痛,又如何比得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等她處理完傷口,拖著虛弱的身體再次回到走廊時,恰好聽到醫生在對顧修遠說,溫初宜失血過多,是罕見的RH陰性血,血庫庫存不足。
顧修遠立刻挽起袖子:“抽我的!我也是RH陰性血!”
接下來的場景,如同慢鏡頭般刻印在雲卿落的腦海裏。
她看著護士抽走一袋又一袋鮮紅的血液,顧修遠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可他依舊固執地坐在那裏。
“顧先生,不能再抽了!您已經超過安全獻血量了!再抽下去您會有生命危險的!”護士焦急地勸阻。
顧修遠卻一把推開她,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瘋狂:“抽!我死了沒關係!但你們必須給我救活宜姐!必須救活她!”
雲卿落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那不要命的樣子,耳邊再次回響起他剛才在病房裏的話——
“為了她,我可以不要我的命。”
原來,是真的。
而她呢?她出車禍生命垂危,需要家屬簽字時,他隻丟給她一句“應得的教訓”。
愛與不愛,如此分明。
她笑了,笑得眼眶流淚,笑得骨頭發疼。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所有的醫生和資源都優先保障溫初宜,雲卿落隻能自己照顧自己,拖著車禍後的虛弱身體,換藥,吃飯,洗漱。
有一次,她聽到門外兩個護士在小聲八卦。
“哎,你說VIP1號房那位溫小姐,跟顧先生到底是什麼關係啊?顧先生對她簡直好得沒邊了!那天抽血差點把自己抽休克,這幾天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對溫小姐那是有求必應。”
“應該不是女朋友吧?顧先生的正牌女朋友不是住在我們這邊3號房嗎?不過……唉,顧先生這幾天可從沒來看過這位雲小姐一眼。前天我看雲小姐一個人換藥實在吃力,傷口都快崩開了,就去跟顧先生商量,能不能分一個醫生過來幫幫忙,結果直接被吼回來了,說所有醫生必須緊著溫小姐用……唉,這都什麼事兒啊。”
雲卿落靠在門上,聽著這些議論,心已經痛得沒有了知覺。
出院那天,她看到顧修遠親自接溫初宜回了他們的別墅。
溫初宜倚在顧修遠懷裏,臉色還有些蒼白,對著雲卿落柔柔一笑:“卿落,不好意思,要打擾你們一段時間了。等我傷好了,馬上就走。”
顧修遠立刻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維護:“這裏也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沒人能趕你走。”
雲卿落看著他們,看著這個曾經她以為是她和顧修遠家的地方,如今堂而皇之地住進了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笑得悲涼。
往後的幾天,她真切地、清晰地體會到了顧修遠對溫初宜的喜歡。
他會因為溫初宜一句“想吃城東的蟹粉小籠”,一大清早就開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去買;
他會耐心地陪溫初宜看那些他以前嗤之以鼻的文藝片,哪怕看到睡著也不敢抱怨;
他會在溫初宜午睡時,小心翼翼地為她蓋上毯子,守在旁邊,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