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是個賭鬼,從我記事起,她就在賣我。
第一次賣我,我八歲,她用我換了三天的賭錢。
我拚了命跑回來,她抱著我哭,說媽錯了,然後反手把我鎖進地窖餓了五天。
第二次賣我,我十三歲,買家是個老光棍。
她親自把我送進那間黑屋子,笑著數完錢,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斷了兩根肋骨才逃出來,她卻在牌桌上罵我晦氣,攪了她的好手氣。
第三次,我十六歲,她把我賣給了一個人販子集團。
這次她沒哭也沒罵,隻是死死捏著我的下巴,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這次你要是再敢跑回來,我就親手弄死你,把你的骨灰壇子……也一起賣了。”
我以為,這就是我這爛到泥裏的命了。
直到那天我媽又來找人販子要錢,臨走時,她撞在我身上,用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嘶啞道:
“記住……那盒子……刻有你爸的警號……”
……
車門“哐當”一聲在我身後關上,世界隻剩下黑暗。
“又來了個新的。”
角落裏,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死氣。
我蜷縮在門邊,等眼睛適應了這黑暗。
這才看清,這是個貨車集裝箱,擠了七八個女人和孩子。
個個麵黃肌瘦,眼神麻木,像牲口一樣被塞在這裏。
我挪了挪身子,骨頭硌在冰冷的地板上,生疼。
這是我媽賣我的第三次。
集裝箱晃動著,像是在行駛。
沒人說話,隻有沉重的呼吸,和偶爾壓抑的抽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門被從外麵拉開。
刺眼的光線照進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眼,或用手擋住。
一個穿著花襯衫,戴著金鏈子的胖男人站在門口。
他嘴裏叼著煙,眯著眼掃視我們,像在檢查一堆貨物。
他身後跟著兩個一臉凶相的打手。
“都他媽精神點!”胖男人吐出一口煙圈,聲音粗嘎,“到了老子這兒,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聽話,有飯吃;不聽話……”
他沒說完,冷笑一聲,那意思不言而喻。
他一個個看過去,粗糙的手捏起女孩們的臉,迫使她們抬頭。
輪到我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上下打量我,眉頭越皺越緊。
“操!瘦得跟猴似的,身上沒二兩肉,這能賣個好價錢?”
他嫌棄地甩開我的臉,扭頭問旁邊的人,“強哥是不是看走眼了?這貨色也收?”
旁邊一個刀疤臉湊上前,低聲道:“龍哥,這丫頭是沈三娘送來的。”
“沈三娘?那個賭鬼?她還能有什麼好貨?”
“聽說……這丫頭有點邪門。”刀疤臉聲音更低了,但我離得近,聽得清清楚楚,“前兩次,買她的那兩家,沒過多久就……就被端了。”
龍哥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重新盯住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起了八歲那年的雜耍班子,還有十三歲那個老光棍的村子。他們後來怎麼樣了,我從未關心過,我隻想逃命。
“上次那個壞了我們大事的丫頭,好像也是這麼大吧?”龍哥的眼神越來越冷。
刀疤臉點頭:“年紀差不多,也是瘦瘦小小的。龍哥,您的意思是……”
龍哥沒回答,他猛地俯身,那張油膩肥胖的臉幾乎貼到我的臉上,濃重的煙臭噴在我臉上。
我嚇得往後一縮,後背緊緊抵住車廂。
他盯著我的眼睛,渾濁的眼裏映出我驚恐失措的臉。
然後,他笑了,露出被煙熏得發黃的牙齒,聲音陰冷得像是從地獄裏鑽出來:
“聽說你挺能跑?”
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手指重重拍打著我的臉頰,每一下都帶著羞辱和威脅。
“這次,就讓你跑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