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都說女兒是爸爸貼心的小棉襖。

但我和父親是一對純恨父女。

初中我出去喝酒打架，他一腳踹我的膝蓋，罰我在大門前一直跪著。

為了報複他，我買通小混混，在路上狠狠打了他一頓，打到吐血我才肯罷休。

高中我跟黃毛談戀愛，他打了我三天三夜，逼我們分手。

第二天我去他的公司投訴他，害他中年失業。

大學我跟黃毛男友去酒店開房的消息不小心被我爸知道，他千裏迢迢來到我們學校，當著全校的麵罵我有媽養，沒媽教。

我把視頻網上，說他在我媽去世那年另娶後娘，他被網暴了整整一年。

爺爺去世當天，我哭了好久，父親第一次放下恨意安慰我。

那晚我拖著行李箱離家出走。

後來父親再見我，我已經被黃毛活活打死。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個我最恨的父親，為了幫我報仇，堵上了自己的命。

......

我死後一年，無人在意。

人間我好像從未來過一般。

把我家暴死的老公娶了其他人。

我的孩子叫著別的女人媽媽。

而我的父親，自從離家出走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所有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我的死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裏，沒有一絲波瀾。

我已經習慣了。

出生那天，我媽就去世了，我爸也在不久後重組家庭。

我很怕他會有了他和後媽的孩子就忘記我。

父親總是哄我，“放心吧，這個家隻要我還活著，誰也不能動你，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女兒。”

可後來妹妹出生了，父親好像忘記了自己的承諾。

那些屬於我的愛都給了妹妹。

妹妹滿月的那天，收到了很多洋娃娃和公主裙。

而我的櫃子裏沒有洋娃娃，也沒有公主裙。

隻有幾件穿了不知多少年的衣服。

妹妹有好多好吃的零食。

而我什麼也沒有。

妹妹有漂亮的黃金平安鎖，還有很多首飾。

我隻有媽媽留給我的玉石項鏈。

我很恨爸爸，恨後媽，恨妹妹，恨這個家裏的所有人。

為了跟父親作對，我戳瞎了妹妹的一隻眼睛。

我罵她媽媽是後媽，是一個想要取代別人媽媽的賤貨。

我罵她是一個賤種，一個出生就搶走別人東西的爛貨。

父親知道後，扇了我一巴掌。

他這麼在意妹妹，那我就更加欺負妹妹。

我掐爛妹妹的臉，剪壞妹妹的頭發。

父親更討厭我了。

後來我和父親越來越討厭彼此，越來越恨彼此。

我以為我會恨他一輩子。

可我死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他。

他好像是我唯一的親人。

靈魂不由自主飄到父親身邊。

當我看見鬢邊滿是白發的父親站在我的麵前時。

我的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了。

記憶裏的父親不是這樣的。

他有著花不完的力氣，有著靚麗的黑發，有著俊俏的容顏。

如今的他已是一個滿臉皺紋的六十歲老人。

我衝到他的麵前想要抱一抱他，臂膀卻穿過他的身體。

“孟輝，你現在開心了吧，我已經死了，沒人再惹你生氣了，你的人生以後都會安靜了。”

我笑著說話，眼淚卻朦朧了眼眶。

父親走進房間，手裏拿起一張照片。

那是我和他的唯一的一張合照。

父親摸了摸照片上的我。

嘴裏嘟囔著，“玲玲，你怎麼還不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