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但卻沒有關嚴,留下了一道縫隙。
許槐像被釘在了原地,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透過那道門縫,看到了裏麵糾纏的身影。
沈宴知將季棠壓在柔軟的地毯上,吻如同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頸間,大手急切地在她身上遊走。
他一邊動作,一邊在她耳邊,用著那種許槐從未聽過的、充滿了愛戀和委屈的語調,訴說著積壓了十幾年的情愫:
“棠姨……你知道你出國的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送給許槐的那些禮物……星月項鏈,玫瑰花……全都是你喜歡的……”
“我看著她戴著那些東西……就好像……好像你還在我身邊一樣……”
“可是她終究不是你……哪怕我和她上床……我心裏想的……還是你的臉……隻有你……”
……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許槐的心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留下永難磨滅的、醜陋而疼痛的傷疤。
原來,連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他都在透過她,想著另一個人。
她這五年,活脫脫就是一個被塞滿了別人喜好的、可悲的替身娃娃!
她看著裏麵沈宴知那雙骨節分明、曾為她穿過鞋、擦過淚、做過飯的手,此刻正用著她熟悉又陌生的技巧,取悅著另一個女人……
看著季棠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發出愉悅的呻吟……
看著他們緊緊相擁,仿佛天地間隻剩下彼此……
許槐再也支撐不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和眩暈感襲來。
她猛地捂住嘴,踉蹌著轉身,像逃離瘟疫一樣,瘋狂地跑出了餐廳。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瞬間將她澆透。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雨裏,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腦海裏不受控製地閃過和沈宴知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連夜坐飛機回來為她慶生,他在賽場上奪冠後穿過人海第一個擁抱她,他在她生病時徹夜不眠地守在床邊……
那些她曾以為甜蜜無比的過往,此刻都變成了最尖銳的諷刺。
原來,那些好,那些溫柔,那些看似深情的瞬間,沒有一分一毫,是真正屬於她許槐的。
全部……全部都是他透過她,在向另一個女人遙寄相思。
“沈宴知啊沈宴知……”她喃喃念著他的名字,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你真是……傷我至深……”
不知道在雨裏走了多久,她才終於拖著疲憊不堪、冰冷透骨的身體回到了別墅。
洗了個熱水澡,身體漸漸回暖,心卻依舊冰冷如石。
這時,手機響了,是樂團負責人打來的。
“許槐小姐,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飛維也納進行首場巡演,所有手續都已辦妥,您這邊……能準時到嗎?”
許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裏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平靜和決絕。
“可以。我會準時到。”
掛斷電話,她開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她的東西不多,大部分都是沈宴知買的,她一件都沒拿,隻帶走了屬於自己的、少得可憐的幾件衣物和那張早已準備好的機票。
沈宴知一夜未歸。
許槐的心,也再沒有任何波瀾。
第二天一早,她提著簡潔的行李箱,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她五年歡笑與眼淚,如今卻隻剩荒涼的地方。
她在客廳的茶幾上,留下了一張紙條。
然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關門,奔赴機場,奔赴她遲到了五年的、屬於自己的星辰大海。
另一邊,高級酒店的套房內。
沈宴知從睡夢中醒來,臂彎裏是依舊沉睡的季棠。
雖然昨晚最後一步他守住了承諾,隻用雙手和唇舌“幫助”了被藥效控製的季棠,但那種精神上的極致親密和占有,依舊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和亢奮。
他的月亮,終於被他攬入了懷中。
他忍不住低頭,看著季棠恬靜的睡顏,再次偷偷吻了吻她的額頭,心底一片滾燙。
他以為自己會被巨大的幸福填滿,可不知怎的,這一刻,他腦海裏卻突兀地閃過了許槐的臉。
想起無數個清晨,他醒來時,許槐總是已經醒了,要麼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他,被他發現後就紅著臉埋進他懷裏;要麼就是像隻小貓一樣,蜷縮在他身邊,睡得一臉依賴和安心……
沈宴知的心莫名地悸動了一下,隨即湧上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
他這才想起,昨天他似乎把許槐一個人丟在了餐廳。
以她那溫順乖巧、離不開他的性子,估計又要偷偷掉眼淚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許槐每天都隻是在家等著他回去,除了他,她的世界空空如也,哄起來也容易。
他起身穿好衣服,吩咐酒店服務員照顧好還在熟睡的季棠,然後開車回家。
路過花店時,他習慣性地買了一束紅玫瑰。
他打算用這束花哄哄她,說幾句軟話,承諾以後多陪她,她大概就會像以前一樣,破涕為笑,重新變回那隻依賴他的、溫順的小兔子。
拿著花,推開家門。
預料中許槐迎上來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屋子裏異常安靜,甚至……有些空曠。
沈宴知皺了皺眉,換了鞋走進客廳。
然後,他的目光定格在茶幾上。
那裏,安靜地躺著一張紙條。
他走過去,拿起紙條。
上麵隻有六個字,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中了他!
沈宴知,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