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小時後,段嘉嚴從浴室走了出來。
腰間鬆垮地圍著浴巾,發梢還滴著水。
他渾然不覺地將整個後背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我麵前。
上麵赫然是幾道新鮮的紅色抓痕。
我不願意再跟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下,轉身進了臥室。
卻沒想到,在路過他時被他猛地抓住了手腕。
他一身水汽靠近,手剛搭上我的腰。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語氣裏似乎有些討好的意味。
“昨晚是我不對,今晚補上,嗯?”
我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盤踞在他後背上張牙舞爪的抓痕。
下一秒,我側身避開他的動作。
“今天又不是約定好的時間。”我提醒他,聲音沒有起伏,“合約第188條,親密行為需嚴格按照日程表執行,段總,你忘了?”
他動作僵住,臉上掠過一絲尷尬,隨即轉為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林知絮,你拿我的規矩來堵我?”
“規矩就是規矩。”我麵無表情地重複著他當年的話,“一條都不能錯。”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複雜,最後猛地收回了手,摔門去了客房。
我覺得莫名其妙。
明明是他自己定下的規矩,現在他又生什麼氣?
不過這倒提醒了我。
被他定的規矩折磨了整整兩年,也是時候讓段嘉嚴嘗嘗坐立難安的滋味了。
新買的房子過兩天才能過戶,所以我暫時留在了段家。
這天上午,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跟我說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了書房,希望我幫他送一下。
我把手機按了免提。
一邊塗著指甲油,一邊毫無情緒地回應他:
“合約第76條寫明,未經你的明確書麵允許,我不能進入你的書房,段總,你怎麼又忘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幾道粗重的呼吸聲,我甚至聽到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掛斷電話後,我心情大好,點了一桌榴蓮披薩和螺螄粉。
段嘉嚴從不吃帶刺激性味道的食物,也不許我吃。
其實原本我對這些東西算不上有多感興趣,可今天卻覺得格外美味。
正在我吃得盡興時,段嘉嚴竟然提前回來了。
聞到空中濃鬱的味道,他下意識皺了眉。
我麵無表情地將手裏的榴蓮披薩塞進嘴裏,喊來保姆收拾食物殘骸後,轉身上樓。
他終於忍無可忍,在樓梯口攔住我,語氣是難得的服軟:
“知絮,我們談談,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道歉。”
“再有幾天就是婚禮了,明天我讓他們把婚紗送到家裏。”
他頓了頓,看向我:
“別鬧了,到此為止,行嗎?”
那天我們依舊不歡而散。
我沒什麼好跟他談的,他的耐心也隻有那麼曇花一現。
隔天一早,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剛拆開,沈渡的電話就來了。
“婚禮邀請函我讓人做好了,給你寄了些過去,方便你送朋友。”
我抽出一張,觸手是細膩的珠光質感。
【林知絮&沈渡】
紅底之上的並排名字裏,我的名字,端端正正居於前方。
我不自覺彎了嘴角。
他又問:“婚紗款式有什麼要求嗎?時間緊,隻能從英國皇家設計師的成品裏選。”
我幾乎未作思索,脫口而出:“黑色。”
穿著黑色婚紗走進婚禮殿堂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可段嘉嚴卻說黑色不吉利,說那天來往的賓客很多,不希望落人口舌。
現在看來,如果真的嫁給他,就等同於要在宛如墳墓的段家過完後半生。
那才是最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