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趕出了原來的住所。
那是一個還算堅固的小房間,是陸銘作為異能者分到的福利。
現在,它屬於張琪琪了。
基地管理員給了我一個新的家。
在基地最偏僻的角落,一個用幾塊破鐵皮和塑料布搭起來的漏風帳篷。
這裏緊挨著基地的圍牆,垃圾遍地,散發著腐爛的臭味。
“瘋子就該待在瘋子該待的地方。”
管理員丟下這句話,不耐煩地走了。
我不在意。
這裏很好。
離我的騎士們更近。
我坐在破舊的毯子上,閉上眼睛,開始和我的軍團開會。
【老板,東邊三公裏有個沒被發現的小超市。】
【我們已經搬空了,裏麵有好多好多肉罐頭!】
【西邊那隻不長眼的變異狗想靠近您的帳篷。】
【已經被我們解決了,晶核給您留著呢!】
【老板,牆外太冷了。】
【我們給您找了厚厚的被子和幹淨的衣服,就放在老地方。】
【還有熱水!我們把一個太陽能熱水器整個扛過來了!】
這些七嘴八舌的心聲,像無數條溫暖的溪流,包裹著我。
它們思維單純,像一群嗷嗷待哺又努力想要表現自己的孩子。
它們的世界裏,隻有最原始的本能,和對我這個老板絕對的忠誠。
這比末日裏複雜又醜陋的人心,幹淨太多了。
到了深夜,我悄悄溜出帳篷。
在牆角一個隱蔽的狗洞旁,我拿到了它們為我準備的一切。
溫暖的羽絨被,幹淨的衝鋒衣,密封好的瓶裝水。
還有一整盒尚在溫熱中的自熱米飯。
我甚至還有閑心挑一挑口味。
回到帳篷,我吃著熱騰騰的飯菜。
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比基地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過得好。
第二天,陸銘和張琪琪來了。
他們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幾個基地成員。
像是在參觀動物園裏的稀有動物。
“許薇,我們來看看你。”
張琪琪站在帳篷外,捏著鼻子,一臉嫌惡。
她將幾塊壓縮餅幹扔在地上,語氣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這是我和陸銘省下來給你的。”
“好好活著,別辜負了陸銘對你最後的一點情分。”
陸銘站在她身後,眉頭緊鎖,眼神裏滿是厭惡和不耐。
他來這裏,不過是為了在眾人麵前彰顯自己的仁義。
證明他不是一個拋棄瘋子女友的無情之人。
我掀開帳篷的簾子,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然後,我走出去,撿起地上的餅幹。
旁邊,一隻瘦骨嶙峋的流浪狗正警惕地看著我們。
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餅幹掰碎,一點一點地喂給了那隻狗。
流浪狗吃得很香。
陸銘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什麼意思!”
他怒吼道。
張琪琪趕緊拉住他:
“陸銘,別生氣,她腦子不清楚,你跟一個瘋子計較什麼。”
她又轉向我,臉上是虛偽的痛心:
“許薇,你怎麼能這樣呢,這可是能救命的食物啊。”
我看著他們,忽然笑了。
“它比你們幹淨。”
我說。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一個瘋子會說出這樣的話。
陸銘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金係異能的光芒在他指尖閃爍。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在眾人麵前對一個手無寸鐵的瘋女人動手,會毀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
“不可理喻!”
他甩下一句話,拉著張琪琪憤然離去。
他們走後,我腦中響起喪屍們氣鼓鼓的抱怨。
【老板,那種垃圾食品怎麼能吃!狗都不愛吃!】
【我們給您留了新鮮的水果罐頭!黃桃的!】
我嘴角的笑意加深,輕聲回應:“我知道,你們是最好的。”
末日裏唯一的溫暖,來自這些世人眼中最恐怖的怪物。
何其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