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正要動身去上班時,鄰居把我攔在了家門口:
“樂樂媽,你女兒又偷東西了!”
鄰居將我堵在門口,身後眾人對我指指點點:
“你女兒都十九歲了還這麼不懂事,你這個當媽的怎麼也不管管?”
“再有下次,我們就報警抓她!”
我麻木地聽著他們對我的指責與謾罵。
這已經是今年第37次了。
上個月是鄰居新買的手機,我賠了八千。
這個月是上萬的手鐲。
我掏空積蓄,甚至開始變賣我媽留給我的首飾才堵上窟窿。
每一次賠償,都是我厚著臉皮借來的。
我正卑微道歉,女兒卻突然衝過來,指著我哭喊:
“是媽媽教我拿的!她說不拿東西回家,就要用衣架打死我!”
樓道瞬間死寂。
我的丈夫快步衝到我麵前,臉上滿是痛心疾首的神情:
“蘇晚,看看我把你慣成了什麼樣,你平常就是這麼教女兒去偷東西的嗎?”
注視著周圍人錯愕的目光,我忽然笑了。
我迎向我那位深情的丈夫,一字一頓地說道:
“沒錯,是我教她偷東西。”
我頓了頓,迎著他震驚的目光,補充道:
“我還打她。”
“報警吧,現在就報警把我抓走!”
……
鄰居王太把我攔在門口:
“樂樂媽,你家女兒昨天好像順走了我兒子的手表。”
話音剛落,另一位鄰居也跟了上來,語氣充滿不耐:
“何止是手表!還有我女兒剛買的手鏈!”
其餘的鄰居聽到了這邊的響動,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我早就聽聞樂樂有順東西的毛病,沒想到是真的!”
“還說什麼‘拿’,這分明就是‘偷’!”
“是人都犯錯難免,但肯定是你這個大人沒教好!”
這個“偷”字一出來,整個樓道瞬間沸騰了。
“沒錯,就是偷!我家的東西都被她偷過好幾次了,你女兒就手腳不幹淨,都是你這個媽失職!”
“你自己就是老師,怎麼教出個小偷女兒!”
我感到羞恥到抬不起頭。
隻能反複彎腰致歉,並保證會賠償一整盒全新的。
當時我以為,她隻是好奇,沒別的心思。
我一遍遍教她,別人的東西不能碰,想要什麼可以告訴媽媽。
她似懂非懂地點頭,保證“再也不拿了”。
我單純地認為,這件事已經畫上了句號。
但之後,從鄰居的發夾、老師的口紅,再到別人錢包裏的幾千元鈔票。
隻要是看上的,就沒有不敢伸手的。
為了平息事端,我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甚至開始變賣結婚前的首飾。
家裏的經濟狀況每況愈下,我道了無數次歉,賠了無數筆錢,也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教育方法。
溫和地談心、嚴厲地訓斥、關她小黑屋。
我還向經驗最豐富的同事求助。
可他們都說,安安聰明乖巧,表現堪稱完美。
可她偏偏就是不改。
每一次,她都會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鄭重其事地承諾:
“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拿了。”
可沒有用。
很快又會像今天這樣,當著外人的麵,聲稱這一切都是我教唆的。
而她自己,不過是個遵從媽媽指令,去“拿”別人東西的乖乖女。
每一次東窗事發,安安都用同一套說辭,淚眼婆娑地告訴所有人:
“媽媽說,不拿新東西回家就會打我。”
她會指著自己不知何時磕碰出的傷痕,目光裏滿是純真與害怕,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我不明白她為何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
隻清楚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
夜夜我都會從夢魘中嚇醒,恐懼著第二天出門時又會碰上鄰居、家長,然後承受新一輪的侮辱。
突然,耳邊傳來另一位鄰居怒不可遏的吼聲:
“樂樂媽!把我新買的一萬塊的手鐲交出來!”
我看著她眼裏那個頭發淩亂的自己,猛地笑出聲來。
這當真是我的錯嗎?
我看著鏡中那個頭發淩亂的女人,恍惚得不敢辨認。
明明結婚前,我也是家裏眾星捧月的小公主。
可父親一直看不上傅言深,認為他野心太大。
為了逼我分手,甚至停掉了我所有的卡。
而我為了嫁給傅言深,不惜與家族決裂,淨身出戶。
父親隻留給我一句話:
“你永遠是蘇家的繼承人,但你想動用信托基金,除非你離婚。”
於是,我心甘情願收起鋒芒,放棄了前途無量的醫生事業,窩在這家幼兒園當一個月薪3000的幼師。
我傾盡所有,換來的卻是被戳著脊梁骨的下場。
在一片斥罵聲中,我笑了。
“你還笑?真不配當媽!”
一個家長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周圍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個禍害!自己心理變態,還教唆孩子偷東西!”
就在我快被唾沫淹沒時,我的老公出現了。
傅言深西裝筆挺,大步流星地走來,撥開了圍著我的人群。
我本能地喊他的名字:
“傅言深……”
他卻沒給我半分眼神,徑直將哭泣的女兒攬入懷中。
隨即,他轉過臉,用失望透頂的目光看著我,當眾質問:
“蘇晚,你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