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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然一凜。

那血海深仇，那噩夢。

十幾年了。

身為狄部的公主，我竟然還是不能報仇。

彼時。

祁流錚隻是祁國最不起眼的公子，被派往我們狄國為質。

年少少艾，從總角到及笈，我們一直相伴，總有不同的情誼。

而後，狄國助他奪得君位，他也準備迎娶我為女君。

父兄愛重我，親自跨越千裏為我送嫁。

偏偏上萬人，死在了邊境。

是羌國人所為。

狄國便隻剩下我。

祁流錚便是在那個時候親自趕到邊境迎敵。

還立下誓言。

“若不能幫嶽丈報仇，我不配為人，必定萬箭穿心而死。”

於是我就帶著狄國僅剩下的幾萬兵力，歸入了祁國，成為了祁國的女君。

他登基十二年。

便籌謀了誅滅羌國十二年。

直到前年。

因為慕晚音的出現。

因為她一句怕天下女子失去父兄，怕兒郎們妻離子散。

祁國幾乎要荒廢軍備。

偏偏他說。

“晚音說的對，明主該熱愛和平。”

羌族十次侵犯邊境。

他十次大發雷霆，下發戰書。

可每次出征前一刻。

他又後悔了。

“隻是邊境死了幾千百姓。若是出征，要死幾萬人的。”

這一次。

羌族坑殺了邊境五萬軍民，祁國丟了一座城池。

祁流錚卻還在猶豫。

隻因慕晚音懷著孩子，他說怕血腥業障影響慕晚音孩子的福報。

“珠蘭，這一次，羌族實在太過分了。”

“我絕不會忍。”

“隻要，隻要你對神龜行禮，讓晚音安心。我就無能後顧之憂出征，一舉誅滅羌族，為你狄國報仇！”

這話聽了太多遍。

我並不願意相信。

轉眼間，祁流錚卻以舉起手對天發誓。

為表誠心。

他不惜割斷左手尾指。

“我好歹也是祁國君侯，維護祁國百姓是我的責任！”

“若不能一舉誅滅羌國，我願如此斷指！”

我忽然就累了。

罷了。

我甩開那些護衛，恭敬地對著那隻死烏龜行了三跪九叩禮。

一邊的慕晚音漏出得逞的挑釁笑容。

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姐姐真是辛苦。”

“妹妹我，必定讓你如願。”

浩大的出征儀式於宣室殿門口舉行。

我親眼望著祁流錚策馬駛出宮城門。

他回身望著台階上我的。

“珠蘭，你一定放心！”

“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等我一定摘下羌國國主的頭顱，給你做生辰禮。”

難為他還記得我的生辰。

隻是不知道在臨死之前，我能否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