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跳啊!給爺跳一個!”
一個醉醺醺的漢子將手中的酒杯扔上台,砸在薑櫻雪腳邊,碎裂開來。
薑櫻雪僵在原地,渾身發抖。
婆子在台下惡狠狠地瞪著她,做了個威脅的手勢。
她被迫抬起如同灌了鉛的手臂,極其緩慢而僵硬地扭動身體,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刻骨的屈辱和靈魂的顫栗。
麵紗下的淚水流得更凶,混合著嘴角被咬出的血腥味。
二樓一間裝飾華麗的雅室內,宋芝透過珠簾看著台上那抹痛苦掙紮的紅色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惡毒而得意的笑。
她對著身邊一個龜公模樣的人低聲示意:“去,讓大家都好好看看,這位王妃究竟是個什麼下賤模樣。”
龜公會意,立刻下樓安排。
很快,一個滿臉橫肉、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搖搖晃晃地走上台,淫笑著伸手:“遮遮掩掩做什麼,讓大爺瞧瞧真麵目!”
說著,一把扯掉了薑櫻雪臉上的麵紗!
麵紗飄落,那張帶著明顯胎記的臉,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
台下瞬間靜了片刻,隨即爆發出更加響亮的哄笑和辱罵:
“醜八怪!倒胃口!”
“媽的,長這樣也出來賣?退錢!”
“等等……這、這好像是……攝政王府那位無鹽王妃啊?”
“哈哈哈真是她!攝政王妃在窯子裏接客啦!”
……
薑櫻雪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臉,恨不得立刻死去。
老鴇眼見場麵失控,生意要黃,臉色鐵青地衝上台,對著薑櫻雪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沒用的東西!壞老娘生意!”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薑櫻雪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發黑,嘴角滲出血絲,直接被這一巴掌打倒在地。
不等她緩過氣,兩個婆子便麵無表情地將她架了起來,拖死狗一般將她拖下了台。
青樓那噩夢般的一日,最終以王府派來的侍衛將她悄無聲息地接回而告終。
季安澈為何改變了主意,薑櫻雪無從得知,也毫不關心。
回到那座冰冷華麗的牢籠,她將自己徹底封閉在聽雪苑中,盡量避開所有可能與宋芝碰麵的場合,日複一日地對著窗外發呆,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慌。
幾日後的安國公府賞花宴,帖子還是照例送到了聽雪苑。
安國公府花園內,百花爭豔,衣香鬢影,賓客雲集。
當薑櫻雪出現時,原本喧鬧談笑的人群有了一瞬間詭異的凝滯。
“她竟然還敢出來拋頭露麵?”
“嘖嘖,要是換了我,經曆那種事,早一根白綾吊死自己了,哪還有臉見人?”
“瞧她那副鬼樣子,額上那胎記越發顯眼了,真是晦氣……”
……
薑櫻雪垂著眼瞼,纖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仿佛將所有聲音都隔絕在外。她尋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坐下,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一旁的宋芝,則是享受著眾人的追捧。
眼波流轉間,她瞥見了角落裏那道孤寂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見薑櫻雪似乎因氣悶而移步到了連接花園與二樓雅閣的樓梯口透氣。
宋芝眸光一閃,端起身旁丫鬟剛斟滿的一杯滾燙熱茶,假意關切地走了過去。
“姐姐,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做什麼?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薑櫻雪警惕地看著她,並未伸手去接。
此刻,宋芝剛好瞥見安國公那位備受寵愛的嫡孫女正與幾位手帕交說笑著,正要步下樓梯。
就在這時,宋芝手腕猛地一傾,那杯滾燙的茶水直直朝著薑櫻雪的臉上潑去!
薑櫻雪下意識地側身躲閃,全然未覺身後樓梯上有人。
這一躲,她的後背正好撞上了剛走下兩級台階的安國公嫡孫女!
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花園的喧囂,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安國公的嫡孫女直接從高高的樓梯上滾落下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麵上,當場昏厥過去。
花園內頓時亂作一團。
“媛兒!”安國公夫人慘白著臉撲了過去。
薑櫻雪僵在樓梯口,看著樓下的一片混亂,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她猛地看向宋芝,對方臉上那轉瞬即逝的得意讓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是她!是宋芝用茶潑我,我才不小心……”
薑櫻雪指著宋芝,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顫抖,試圖向聞聲趕來的季安澈和安國公府的人解釋。
“夠了!”
季安澈厲聲打斷她,他快步走到宋芝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薑櫻雪!你還要狡辯到幾時?我親眼看見是你撞倒了媛兒小姐!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想誣陷芝芝不成?”
他那不容置疑的定罪,像一盆冰水,將薑櫻雪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也徹底澆滅。
她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敗。
“是……是妾身不慎,衝撞了媛兒小姐……一切罪責,由我承擔。”
安國公府的人麵色鐵青,看向季安澈。
季安澈冷漠地別開眼,沉聲道:“既是王妃之過,國公府依法處置便是,本王絕不偏袒。”
侍衛上前,毫不客氣地將薑櫻雪從地上拽起,押解下去。
經過季安澈身邊時,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給她,隻顧著低聲安慰受驚的宋芝。
陰暗潮濕的大牢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徹底隔絕了外麵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