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過了一會兒，劉老棍被她拉了進來，一臉煩躁，“娘你幹啥！大清早的！”

劉老太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劉老棍聽完，皺緊眉頭，懷疑地看著媽媽，“這娘們不會是裝的吧？”

媽媽突然驚恐地瞪著房頂，“別過來！別過來！不是我害的你！是這屋子！是這家人！他們該死！你們都該死！哈哈哈…”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狀若瘋癲。

劉老棍和劉老太都被這架勢嚇到，商量著趕緊去找個神婆來瞧瞧。

神婆很快就來了，一進屋就閉眼亂抖，嘴裏念念有詞，說家裏有嬰靈作祟，怨氣大得很，必須擺大席，借點村裏人的陽氣來壓，不然會有血光之災。

劉老棍聽完臉都綠了，擺席請全村吃飯，得花多少錢？他舍不得。

劉老太卻嚇得要命，使勁拍他，“錢重要還是命重要！聽神婆的！”

第二天下午，劉家院子就支起了破桌子板凳。

媽媽依舊躺在裏屋炕上，時而吐出些胡話來嚇人。

準備開席，廚房喊人來端菜，劉老太把我轟進去幹活。

我舀起一大勺滾燙的肉湯，倒進旁邊的大湯盆裏，趁機將一直緊攥在手心的藥粉包迅速抖開，把裏麵發黃的粉末全數撒進鍋裏，再用勺子飛快地攪了幾下。

那是媽媽昨晚讓我溜到豬圈偷偷藏的昏藥。

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但我臉上還是學著細妹那副傻愣愣的樣子。

上菜了，村民們吵吵嚷嚷，眼睛盯著那幾片肉。

我端著那鍋加了料的肉湯，放到桌子中間。

他們搶著舀湯，大口喝著，沒過多久，有人開始揉眼睛，說頭暈。

接著就倒下去一大片人，劉老棍和他娘也歪在一邊，不省人事。

院子裏突然就靜了，隻剩下鍋裏湯的咕嘟聲。

媽媽立刻從炕上撐起來，臉色白得嚇人，但動作很快。

“細妹，快走！”她拉著我，一頭紮進漆黑的山林。

山路難走，媽媽身體還虛著，沒跑多久就開始喘不上氣，我趕緊攙住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

天黑透了，灑下一點月光。

“前邊有個隱蔽的山洞，咱們先歇會兒。”

說著，媽媽引著我鑽進一片灌木叢，後麵藏著一個狹窄的山洞入口。

洞不深，但很隱蔽，我們縮在最裏麵。

我摸索著從懷裏掏出兩個用油紙包著的包子，這是開席前我偷偷藏起來的。

我把一個遞到媽媽手裏，“吃。”

媽媽接過去，她正要咬，我猛地想起什麼，一把將那個包子搶了回來，慌裏慌張地把另一個塞給她，“這個…吃這個。”

我捏著那個搶回來的包子，小聲說，“有花生…你不能吃。”

洞裏瞬間安靜得可怕。

媽媽疑惑地看著我，“細妹，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吃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