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關十餘載,我屢戰屢勝。
但回京前的最後一戰,卻為了林若贈的那玉佩義無反顧衝進火場,任由小腿被燒的潰爛。
京中眾人替我不值,誤以為我因兒女私情失了分寸,被喚回京卸去將軍之位。
我懶得辯解,隻想回去見愛人。
門外,林若笑得溫婉,張著手臂迎我回家。
卻兀的聽到她肚子裏傳來那奶聲奶氣的聲音:
“這接盤俠終於回來了。爹爹的眼疾就等你救治啦!”
“沒了官職正好,我們一家三口正需要找個替罪羊走上繁華富貴呢。”
我輕微一瞥,勾了勾唇。
誰說我丟了官職?
聖上允我待傷好之日,定備場宴席將我的加官之禮風光大辦。
既然他們要玩,那我這丞相奉陪到底。
......
我走近,和往常一樣摟她入懷。
卻聽得她在我耳邊呢喃:
“夫君,近日好友與我同住,你搬去西苑養傷吧。”
我斂了斂眸,西苑涼風直吹,怎會適宜養傷?
“這笨將軍定然不知,西苑屋內早就放了有毒熏香,待上半個時辰眼膜便會脫落。”
“哼,取他的眼角膜給爹爹也算是他的榮幸!”
我喉結滾動,將手心的玉佩攥得更緊,嗓音沙啞:
“行過夫妻之事的好友嗎?”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再次開口。
“他還配不上讓我讓步。今晚,要麼他走,要麼我們一紙和離就此了斷。”
林若皺起眉頭,啪的一巴掌落在我臉上。
“逸舟是當地郡守,怎就配不上?毫無官職的人是你,謝淵!”
我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下意識想辯解。
卻在下一瞬,又聽到那孩子的心聲。
“敢威脅我娘親?爹爹這就拎劍來英雄救美,臭將軍你完蛋了!”
我猛地回頭。
身後那長劍離我喉嚨僅剩一公分,我眼疾手快,一腳踹向沈逸舟。
哐當。
他癱倒在地,脖頸上的平安扣也被甩了出來。
我皺了皺眉,那分明是母親病重給林若求來的,保她此生平安無憂。
還沒回過神,女人刺耳的聲音響起,隨即猛地揪起我衣領。
“你常年行軍,挨一刀又無妨。逸舟與你不同......”
我咧了咧嘴角。
撩開上衣,指著一道道疤,哽咽著打斷她:
“挨一刀確實死不了,但我身上有99刀都是因為你。”
“二十五年來,我替你跪祠堂、受家法,甚至你頂撞聖上的處罰也是我受的。可你呢?!”
說罷,反手將泛黑的玉佩摔在地上,碎成一灘。
林若對上我通紅的眼眶,眸色有些動容。
可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又響起來。
“好有心機,既然如此......對不住了娘親!”
話音剛落,孩子許是猛地踹在子宮,麵前的女人眉頭緊皺,兀的倚在沈逸舟懷裏。
直到太醫診完脈,麵色凝重。
“夫人體弱,多年前執意要打掉那孩子,身子骨遭不住,所以這次胎動才會如此難忍。”
我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嗚嗚嗚,對不起娘親。我忘記十年前是有位巫蠱師把你的痛覺轉移到他母親身上了。”
“是我下手太重了嗚嗚,都怪那傻將軍的母親,忍著割喉之痛也要為你求平安扣。害我隻記得你每次取匕首捅向自己的時候都無大礙。”
像有根魚刺橫亙在喉嚨,我眼前模糊。
有些無力地盯著床沿:
“我們有過一個孩子,對嗎?”
“母親不是因病去世的,對嗎?”
對上我近乎崩潰的雙眼,林若有些無措的攥了攥被角。
啪的一聲,那副陪我作戰十年的劍哐當落了地,我嗓音沙啞:
“林若,劍還你,我們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