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白象寺回來,孟晴晚因為淋雨受涼,發了三天的高燒。
霍雲深本想照顧她,可林棉自告奮勇,“孟施主是因為我讓她在雨中磕頭才生病的,這是屬於我和她的因果,既然如此,這事兒就讓我來解決吧!”
霍雲深想了想,點頭說,“好。”
當天晚上,孟晴晚病得昏昏沉沉,感覺到似乎有人進了房間。
她費力的睜開眼,頓時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整個臥室的牆壁上貼滿了驅鬼的畫像和符紙。床單被潑了驅邪的黑狗血,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最讓人恐懼的,是房間裏五個衣著各異的鬼麵人,正在她跟前跳大神,在漆黑的夜裏,他們僵硬的動作顯得格外詭異。
慘叫聲引來了林棉,她不滿道,“孟施主,你高燒不退,是中邪的表現。這都是我花重金請來的大師,你應心懷感激,接受他們的驅邪儀式。”
孟晴晚從小就怕鬼,現在更是怕得嗓子都喊啞了,“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們了.......”
她嗚咽著哭泣,求助的目光落向後方的霍雲深身上,“雲深,我怕......我真的害怕.......”
霍雲深猶豫了一下。
他剛要說話,林棉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霍雲深眼睛頓時亮了,滿臉都是欣喜,隨即扭頭對孟晴晚說道,
“棉棉是希望你能快一點痊愈,這樣就不用受病痛折磨了,她不求你對她感恩,隻要你安然接受就好。晴晚,你要懂得知足!”
孟晴晚不可置信瞪大了眼,還想說什麼,可霍雲深已經迫不及待抱著林棉出去了,
“棉棉,你剛剛說的那個姿勢是真的?還能這樣?”
“當然,這種姿勢最有利於采陰補陽,交合時能把滋養效果發揮到極致,等會你試試就知道了。”
“好好好,那我一定要好好試試,棉棉,你真好.......”
男女的聲音漸漸遠去,孟晴晚的一顆心也沉入了穀底。
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隻覺得心臟那裏一抽一抽的痛。
驅邪儀式持續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一早,林棉就拉著霍雲深來了。
霍雲深原本還有些愧疚的心,在看見孟晴晚安然無恙那一刻放了下來,笑道,
“晴晚,大師是不是把你身上的邪祟都驅走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孟晴晚麻木的點點頭,“感覺好極了。”
霍雲深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就說嘛,棉棉不會害你的。”
看著眼前談笑風生的男女兩人,孟晴晚心中是止不住地悲哀和嘲諷。
是的,驅邪效果好極了。
把她腦中那些妄念驅的幹幹淨淨,無影無蹤。
一晚上過去,她竟再也不會為霍雲深傷心傷神,好像他已經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真正被驅走的,是她多年念念不忘的心魔。回想起這些天,她真是錯的離譜。
明知霍雲深移情他人,她卻不肯死心妄圖飛蛾撲火,此為一錯。
明知霍雲深和林棉勾結,合起夥來欺她辱她,她卻總是下不了決心離開,此為二錯。
明知她所在意的愛情早已成為鏡花水月,可她偏偏自欺欺人至今,此為三錯。
這場感情,本就是大錯特錯。
當天上午,孟晴晚就開始收拾行李,把衣服和生活用品全部打包寄走。
結婚周年紀念時霍雲深送她的永生花,她用剪刀剪成布條,扔掉。
生日那天霍雲深送她的情侶鑽戒,她用錘子砸爛。
他追她時寫的五百封情書,她搬到樹底下通通燒掉。
燒到最後三封的時候,林棉回來了,大驚小怪的喊道,
“孟施主,快住手!殺人放火,有傷天和,你怎麼能在霍家別墅裏公然縱火?你這不是詛咒雲深嗎!”
見孟晴晚不理她,她急得上前把火踩滅,腳卻被燎出火泡。
霍雲深回家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棉棉,你沒事吧?”
他扭過頭,憤怒的看著孟晴晚,“和棉棉道歉!”
孟晴晚不肯,咬唇看著他,“我憑什麼跟她道歉?是她自己非要撲上來的!”
霍雲深難掩怒氣的說道,“棉棉是怕你縱火被天道懲罰,不惜灼傷自己也要阻止你作惡,你卻好心當作驢肝肺,孟晴晚,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林棉忙勸他消氣,眼底閃過微妙的惡意,
“好了,孟施主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再說這件事是有解決辦法的,隻要讓孟施主原封不動受一遍火燒之刑,就可以彌補她縱火犯下的過錯。”
霍雲深愣了愣,“受火燒之刑?”
那豈不是要把人都燒死了?
孟晴晚眼中瞬間染上驚恐,“不,不行,你們這樣是犯法的!”
霍雲深也覺得有些過分了,於是輕聲問,“棉棉,就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可以代替嗎?”
林棉有些不甘心,於是說道,“有,可以燒一些孟施主常穿的衣物,這些東西有她的氣息,可以代她受過。”
說完,就挑眉指著孟晴晚準備打包丟掉的那堆衣服,含了挑釁道,“所以得委屈孟施主,把你這些心愛的衣服全部燒掉,一件都不能留。”
沒想到,孟晴晚竟然說,“不委屈。”
她淺淺的笑了一下,然後在林棉狐疑的目光下,毫不猶豫把那堆衣服全部丟進了火堆。
看著衝天而起的火苗,孟晴晚心中是久違的平靜。
也好,本來就是多餘的東西,既然林棉不想讓她擁有,那她就順勢一把火燒了吧。
衣服是,感情也是。
好的,壞的,都埋葬在過去,跟她再也沒有關係了。
火光映照著孟晴晚出奇平靜的麵容,霍雲深皺了皺眉,心裏陡然浮出一股異樣。
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悄悄脫離了他的掌心,再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