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關入碎羽崖下。
鷹族老臣得知這個消息,連著幾番來看過我。
碎羽崖是鷹族懲罰罪人的地方。
荒涼、陰冷,罡風如刀,日夜不休。
接連幾日,我眼前一幕幕浮現這幾百年的恩愛,卻始終想不明白,是在哪一刻變質了。
“母親。”
羽墨在石頭後探頭探腦,他走進我的屋子,把食盒一樣一樣擺在桌子上。
“您跟父王服個軟吧,您身子弱,在這裏怎麼受得了啊。”
“再說,父王有他的難處,隻是一個雌孔雀,翻不出天去,瓔姨性情溫和,您真該跟她學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母親,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我看著嘴一張一合,突然發現他竟然這樣虛偽。
這百年,我到底養了個什麼畜生?
是不是我跟風桀的教育太溫和了,才導致他性格如此變態?
“母親,你在聽我說嗎?”羽墨注意到我的目光,停下話音。
“您要是不聽我勸,等父王真的廢了您時,我也不能再認您了。”
我一把扯過他,耳光跟不要錢一樣往他臉上扇。
這麼多年我不愛動手,但看在養了他百年的份上,我還是屈尊下了死手,給他的童年彌補上缺憾。
羽墨淒厲的鳴叫把崖底的陰風都壓了下去。
打到半死,我才出了一口氣,幾個侍從施施然從上麵下來,把他拖走。
其餘人留下,清理剛剛彌補童年碰翻的食盒。
“等等。”
我抬手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地上升起的熱氣,除了飯菜香,還有一股極其隱晦的香氣。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蝕骨香”!
這是當年我根基受損的元凶!
恍然間,我想起了替風桀擋下一擊後,我轉身去回護我們的孩子時,有孔雀一族刺客,把這種毒打入我體內。
這毒會讓鷹族之人瞬間力竭,更會日以繼夜侵蝕根基。
我一直以為那是一場意外。
可現在,這“蝕骨香”為什麼會出現在羽墨送來的湯羹裏?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瘋狂成型。
我瞬間冷靜下來。
深夜,我劃破指尖,以血為引傳令給潛伏在各處的“鷹眼”。
隨著血色的訊息悄無聲息融入夜色。
我緩緩閉上眼。
百年之前的浩劫,孔雀一族,墨羽,孔瓔,蝕骨香......
這一切,到底有什麼聯係?
七日後,我被押出碎羽崖下,綁在祭壇上。
“翎華,把‘風神之翼’交出來,否則我隻能用你祭天,完成我和瓔瓔的大婚。”
風桀看著我,眼神複雜。
孔瓔嬌聲慫恿:“桀哥哥,翎華姐姐善妒,偏執,甚至還障礙王室血脈誕生,你何必還跟她商量呢?她不交出來,我去拿給你好不好?”
風桀沒有回話,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我嗤笑一聲:“風神之翼本就不是王室之物,是我家代代相傳,更是我定下,給鷹族勇士的象征,用它來祭獻給你們的婚禮,風桀,你現在已經是非不分到如此地步了嗎?”
風桀動搖的目光,在落在孔瓔身上時,瞬間變得堅定:“阿華,交出來吧。”
裝什麼為族群大義,到底還是為了他的小情人。
我臉色徹底冰冷,猛地掙斷捆綁我的繩索,風桀瞬間躍起:“翎華,別逼我動手!”
我挺直脊背朝他迎去。
所有人都知道,重傷之後的我,根本不是風桀的對手。
台下長老,一個個麵露不忍。
隻有孔瓔眼底泄露出莫名的興奮。
我奮力反抗,一聲裂帛般的聲響。
“風神之翼”被硬生生撕裂,無數細小的銀色羽毛,紛紛揚揚飄落,像一場絕望的雪。
劇痛從脊骨處炸開,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噗——”
我一口心血猛地噴出。
風桀愣住了。
我看著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化為碎片。
心中的憤怒、怨恨,反而平靜了下來。
哀莫大於心死,原來是這種感覺......
緩緩抬起頭的時候,平靜了幾百年的鷹眼再次變得銳利。
“風桀,你為她不惜如此羞辱我,那你有沒有想過,她腹中的血肉,根本不是你的。”
“翎華!你胡說什麼?!我看你是瘋了!”
風桀咬著牙,他看著手中半截殘破的羽翼,語氣軟了下來:“你低下頭,認個錯,你就還是我的王後,等瓔瓔誕下子嗣,我們好好在一起不好嗎?”
“你早就毀了根基,不是當年的戰神了,有什麼必要跟我逞強?”
原來,他也在欺負我毀了根基。
“風桀,我跟孔瓔,隻能活一個,你選。”
話音未落風桀就向我襲來,他看著我的眼中充滿了深情,可鷹爪死死扣入我的皮肉。
撕裂般的劇痛讓我冷汗直冒!
風桀嚴厲滿是瘋狂:“給瓔瓔道歉!”
“道歉?哈哈哈哈!”
“風桀,從此你我一刀兩斷,今日我就送你一場新婚賀禮!”
我唇邊笑意冷到極致,隨即猛的催動戰力,不顧皮膚被撕裂的痛處,從風桀手中脫身。
遠方傳來了三聲悠長的鷹唳。
霎時間,天空陰雲密布,遮天蔽日的黑暗壓城而來!
那不是雲,是我的鷹族大軍!
風桀和他的小孔雀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還不等讓他們弄明白什麼情況,守在城外的士兵,慌張衝進來“撲通”跪在地上。
“王,外麵被軍隊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