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承宗和沈棠棠兩人耳鬢廝磨,絲毫不在乎癱跪在地,唇色泛白的顧棠安。
此刻,顧棠安全身的傷痕被不斷湧出的汗水浸潤,刺激神經,全身不受控的顫抖。
而沈棠棠喝過湯藥,不過半柱香,麵色便逐漸紅潤,能起身與顧棠安對視。
顧棠安看著飲下毒藥卻容光煥發的沈棠棠,扯嘴一笑,心底無限哀痛。
而李承宗順著沈棠棠的視線看向顧棠安憔悴麵色和一雙空洞無神雙眼的瞬間,身體一僵。
記憶中無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在看向他時都會露出安撫笑容的顧棠安不見了。
李承宗感覺心中曾經緊緊攥住的東西在不斷鬆動,隨風消散,再也捉摸不住。
隨即,他收斂神色,捂嘴輕咳道:
“派最好的太醫,用最好的藥,皇後一日不好,她便要一日割腕放血。”
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藥,在李承宗心中這是對顧棠安天大的恩賜。
顧棠安應當對著他感恩戴德,連連磕頭。
可顧棠安隻覺得諷刺。
可沈棠棠察覺到身側男人的心疼,心中的怨懟不斷上升。
下一刻,她緊緊捂住嘴,不斷咳嗽,身姿微晃,一副憔悴病態。
李承宗眼中瞬間染上焦急,小心扶著沈棠棠躺下,再次看向顧棠安的神色隻剩下慍怒:
“顧棠安,孤原本感念你自孤年幼便一直侍奉在身側,但你竟敢生出禍心,謀害皇後,貶為灑掃婢女,侍奉皇後身側,償還罪責。”
顧棠安神色無異,調整跪姿,磕頭謝恩。
李承宗被她擺出的這幅半死不活的神色激怒,語氣冷淡:“既然愛跪,就給孤滾出去,一直跪著!”
顧棠安俯身磕頭時,眉眼一挑,躬身離開時沒有絲毫猶豫。
原本她還在擔心,血中毒藥含量不足,要不了兩人的性命。
可李承宗竟然還上趕著要送死,真是順了她的心意。
沈棠棠借著政務讓李承宗離開後,便迫不及待磋磨顧棠安。
她遣走了太醫,得意洋洋的走到跪著的顧棠安身前,聲線緩慢,每個字都帶著不屑鄙夷道:
“顧棠安,本宮還是挺欽佩你的,這樣你都還能活著。好死不如賴活,但你一個爛鞋,不會還在期待聖上的青睞吧?”
顧棠安隻是跪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沈棠棠被她隨意的態度惹怒,抬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長長的指甲劃過她的臉,血痕從太陽穴連續到嘴角。
顧棠安全身上下最好一塊好地,從此也布上傷痕。
巨大的衝擊力讓本就在強撐的顧棠安向後倒去,整個人從台階上滾落。
一級一級的階角撞到她的後腰,小腹,肩肘。
她的膝蓋一次又一次嗑在碎石上,最後重重砸在地上。
劇烈撞擊讓她的牙床都在發酸,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
沈棠棠在瞥見後方匆匆趕來的李承宗,一咬牙,身體向後倒去。
李承宗在看見沈棠棠踉蹌腳步時,一向克己複禮,端著架子的人,竟不顧一切的跑起來。
他踩過顧棠安的小腹,飛身接住沈棠棠,任由沈棠棠摔在自己身上。
“承宗,承宗,快傳太醫,傳太醫——”
沈棠棠看著不惜作為肉墊的李承宗,慌忙呼叫。
李承宗隻是伸手擦去她眼角流下的淚水,勉強一笑:
“我沒事,棠棠別擔心。”
沒有人注意到,台階下的顧棠安嘔出一口鮮血,死死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