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睜眼時,顧棠安看見的是李承宗冷冽的神色。
“孤告誡過你,棠棠是孤的底線,可你還是不知死活,顧棠安,你可知罪?”
顧棠安從李承宗的神色中看出他的意思。
昨日明顯且蹩腳的誣陷,他就是刻意的偏袒。
在李承宗心底,顧棠安就該低到塵埃裏,不能惹沈棠棠半分。
顧棠安靜靜看著李承宗,感受手指入骨的疼。
她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爭辯的念想,無力頷首,神色空洞。
畢竟,顧棠安從未想過李承宗會如此愚蠢。
欺騙和真心,他從未分清。
可顧棠安的死心被李承宗認為成安分守己。
他滿意頷首,遞出一顆丸藥:“此藥可減輕苦痛。”
可殿外突然傳來容嬤嬤淒厲的聲線:
“聖上,太醫診斷皇後娘娘中了北代獨有的毒藥,現在......”
李承宗手一緊,碾碎手裏的丸藥,神色冷到極致:“顧棠安,你竟敢給棠棠下毒?”
他甚至沒有質問顧棠安的時間,快步朝外走去,冷聲吩咐:“丟入大牢,等孤問審。”
顧棠安被關在濕寒的牢獄,陳年舊傷不斷發作。
她被迫蜷縮緊緊抱緊自己,保留身上最後的溫度。
可下一刻,牢房門鎖被打開,兩隻惡狼被放入牢內。
竟然是狼,顧棠安苦澀一笑,她最厭惡的就是狼。
這件事她隻告訴過李承宗。
曾經她毫不保留吐露一切的人,現在將刀紮進她最脆弱的地方。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留給顧棠安思索,她緩緩起身,剛後退到角落,狼已撲到近前,腥風裹著獠牙掃過臉頰。
她用鐐銬去擋,甩開一隻狼的利爪,用腳踹到它的腹部。
另一隻正用渾濁的眼死死盯著她的咽喉,猛然撲上前,利齒咬住她的手腕。
顧棠安急中生智,用鐐銬狠狠摳紮向狼的眼窩,隨即用腳尖的刀刃紮入狼的腹部。
狼發瘋般掙紮,逼得顧棠安不斷後退,直至撞到牢牆,後背猛然一嗑,傳來骨裂的聲音。
鐐銬穿過狼的頭骨,它停下了掙紮。
可另一隻狼又猛撲上前,顧棠安奮力側身,但慢了一步。
她的小腿被狼死死咬住,好似要被扯掉。
沒有任何力氣的指尖突然顫動,她雙手用力猛然用力扯下發間的簪子,捅入狼的側腹。
狼吃痛嘶吼,鬆口的瞬間,顧棠安收腳,再次用力,溫熱血液濺在她的臉上,狼四肢徹底癱軟。
顧棠安靠著牢房緩緩滑落到地,大口喘氣,隨即惡心感上湧,胃部不斷翻湧。
可李承宗沒有留給她喘息的時間,她被侍衛拖入鳳儀殿。
入殿跪地的瞬間,一盆鹽水倒在顧棠安的身上。
鹽水順著她身上的新傷舊痕,滲入皮肉,刺痛感瞬間傳到她的全身。
劇烈的疼痛讓顧棠安渾身不受控的顫栗。
她忍受不住,癱倒在地,不斷的掙紮使原本愈合的傷口被撕裂開來,鮮血再次順著傷痕流出。
顧棠安死死攥住雙手,咬緊牙關,汗水湧出又是一陣刺痛的瞬間,她決絕看向上首的李承宗。
李承宗的神色一變,卻在感受到身側沈棠棠冰冷的手時,再次回歸冷漠:
“太醫,既有法子,便盡管動手罷。顧棠安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孤的棠棠。”
太醫朝著顧棠安走來,手中匕首的寒光刺眼:
“貴人,對不住了,您曾中過北代蠱毒,血中自有解藥,您的血,可當藥引。”
話落,匕首劃開她的血管,鮮血噴出。
顧棠安死死看著床榻上故作柔弱的沈棠棠,看著李承宗用唇渡以她的血為藥引的湯藥喂給沈棠棠。
她看見兩人喉嚨滾動的瞬間,咧嘴一笑。
畢竟,顧棠安身體裏根本沒有沒有解藥,全都是暗中謀害李承宗的毒蠱。
她沒死,隻是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個世界的天道強行留下了她。
留住她的命,但讓她日夜忍受毒蠱鑽心的疼痛。
而李承宗和沈棠棠,都沒有機緣。
普通人的軀體,想必抗不住數十種蠱毒在身體裏流竄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