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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話震得啞口無言。

憤怒、委屈、震驚，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被看穿的悸動，在我心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所以，金鑾殿上的一切，也是你安排好的？”我問。

“是。”蕭澈鬆開了我的下巴，語氣恢複了些許平靜。

“你父親蘇維山，是隻老狐狸。不逼他到絕路，他不會放手。我必須讓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與你『恩斷義絕』，徹底斬斷你和定國公府的聯係。”

“隻有這樣，你才不再是定國公府的棋子，你隻是蘇意凝。”

“而蘇意凝，”他伸手，輕輕拂過我額前淩亂的碎發，“是我的人。”

我看著他，這個我認識了十幾年，卻仿佛今天才第一次看清的男人。

他的心思深沉如海，他的手段狠厲如刀。

他用一張彌天大網，將我，將定國公府，將滿朝文武，都算計了進去。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所謂的“舍不得”。

“蕭澈，”我閉上眼，感覺一陣陣地眩暈，“你是個瘋子。”

“或許吧。”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為了你，瘋一次又何妨。”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好好養傷，很快，我就會接你出去。”

說完，他轉身離去，明黃色的龍袍消失在天牢的黑暗中。

他走後不久，立刻有太醫提著藥箱進來，恭恭敬敬地為我處理傷口。

冰涼的藥膏敷在火辣辣的傷處，疼痛緩解了不少。

牢房也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換上了柔軟的被褥和滾燙的飯菜。

那些之前還對我百般羞辱的獄卒，此刻戰戰兢兢地站在牢門外，連大氣都不敢出。

天牢還是那個天牢，我還是那個我。

可我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我不再是那個前途未卜的階下囚，而是成了帝王心尖上，一枚不能言說的棋子。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天牢裏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而外麵，朝堂之上，早已是風起雲湧。

關於我“欺君之罪”的處置，分成了兩派。

以禦史大夫魏朝廷為首的文官集團，堅決要求將我處死，並徹查定國公府，認為我父親不可能毫不知情。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借此機會，削弱定國公府的兵權。

而另一派，則是一些受過我恩惠，或與我父親交好的武將，他們多方求情，希望能從輕發落。

兩派人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而蕭澈，他不表態，不裁決，隻是冷眼看著他們爭鬥，任由事態發酵。

我通過每日來送飯的小太監，零零碎碎地聽著外麵的消息。

我明白，蕭澈在等。

他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能讓他名正言順地將我從這潭渾水中摘出去，又能順理成章地打壓魏氏一派，同時收回兵權的時機。

他要的，從來不隻是一石二鳥。

他要的是，一箭三雕。

這盤棋，下得真大。

第五天的時候，我那體弱多病的雙胞胎哥哥，蘇驚涵，來見我了。

他穿著一身素白的袍子，臉色比身上的衣服還要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他隔著牢門，看著我，眼圈瞬間就紅了。

“阿凝，”他聲音哽咽，“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害你受苦了。”

我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我替他活了十多年，說沒有怨懟是假的。但看著他這副病弱的模樣，再多的怨氣也發不出來了。

“跟你沒關係，”我淡淡地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不，”他激動地抓住柵欄，“如果不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可笑的世子之位，你本該是京城裏最明媚的貴女，而不是在這裏......”

他看著我身上的囚服，說不下去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問。

“有用！”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我，“這是母親臨終前留下的。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她說，如果你身份暴露，走投無路，就打開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