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憶畫麵中沈家給予的溫暖慢慢褪去,觀眾席上的咒罵如同淬毒的利箭,一根根紮進我的心臟。
“真是畜牲!豬狗不如!沈家養了個白眼狼!”
“他們對你那麼好,你怎麼下得去手!就該把她千刀萬剮!”
“這種垃圾還讀什麼清北!骨子裏就是惡毒的賤種!”
母親宋芝的理智徹底被這些罵聲和他們給過的溫暖燒斷。
她嘶吼著衝過來,冰冷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指甲深深摳進我頸側的皮肉裏,幾乎要掐斷我的呼吸。
“為什麼!王絨!你告訴我為什麼!他給你一個家!欣欣把你當親妹妹!沈辰那麼護著你!你怎麼能!你怎麼敢!”她眼中的恨意滔天,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被掐得眼球外凸,臉頰漲紫,卻隻是悲哀地望著她,望著這個曾經視我如珍寶的媽媽。
我還小時,隻記得我的父親是個人渣,他酗酒,家暴,賭博。
他輸了錢就到家就拿媽媽和我撒氣,媽媽總是用她的身體擋在我的麵前,扯出痛苦的笑:“絨絨,別哭。媽媽不痛,你會房間好不好?”
不痛嗎?可是媽媽嘴裏都吐血了。
隔著牆我聽到媽媽和人渣的爭吵,她第一次反抗他:“你打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碰我的女兒!你敢傷害她,我殺了你!”
可是以前那麼愛我的媽媽,一個解釋都不想聽我說。
【第一輪投票結果,王絨受夾指刑!】
冰冷的刑具套上我的十指,執行者毫無憐憫地用力拉緊繩索。
“啊!”我淒厲的慘叫衝破喉嚨,十指連心,那痛楚銳利得像是將指甲連同指骨一起碾碎!
鮮血瞬間從變形的指縫中湧出,滴落在審判席冰冷的地麵上,綻開一朵朵小小的血梅。
可身體的劇痛遠不及下一秒的萬分之一。
“狗雜碎!還不認罪!!”二叔沈遠叫囂著衝上來想動手。
母親卻猛地擠開他,她雙眼血紅,裏麵再也沒有一絲一毫我曾熟悉的溫柔。她死死抓住我被刑具撕裂、鮮血淋漓的雙手,用盡全身力氣捏緊!
“啊——!”我痛得渾身痙攣,眼前發黑,幾乎暈厥,傷口被蠻力碾壓,痛感炸裂般傳遍每一根神經。
她卻仿佛覺得還不夠,抬手又是兩記極其狠戾的耳光抽在我臉上,我的頭被打得偏向一邊,嘴角撕裂,溫熱的血順著下巴滴落。
“你認不認罪!”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瘋狂的絕望,一腳踹在我的膝窩,我重重跪倒在地,她隨即用鞋跟死死踩住我那隻血肉模糊的手,用力碾磨!
骨頭似乎都要被碾碎,我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身體蜷縮成一團,冷汗和淚水糊了滿臉。
“我不認!”我咬碎了牙,從齒縫裏擠出微弱的反抗。我不能認,至少現在不能。
母親被我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最後的瘋狂,她揪著我的頭發,將我拖起來,眼神冰冷徹骨,一字一句道:
“好!你不認是不是?那我宋芝今天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你不是我女兒!你就是個從陰溝裏爬出來的孽種!”
她的話比任何刑罰都更殘忍,將我最後一絲希冀徹底碾碎。
緊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殘忍的快意:“還有你養的那隻貓,十一......你不是把它當命根子嗎?”
“你不認罪,好,我立刻讓人把它剝皮抽骨!讓它替你下去給沈意、給欣欣、給沈辰磕頭賠罪!”
我養了十一八年!它是我無數個冰冷夜裏唯一的溫暖,是媽媽你送給我唯一的生日禮物!是你說讓它陪我一輩子的!
巨大的恐慌和絕望瞬間攫住了我,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我看著眼前麵目全非的母親,她要用十一的命來逼我。
世界在我眼前轟然倒塌,一片灰敗。我所有的堅持,在“十一”的命運麵前,變得可笑而蒼白。
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比哭更難聽,臉上的血和淚混在一起,狼狽又可悲。
我晃晃悠悠地掙紮起身,拖著廢掉的手,像條狗一樣爬到她腳邊,努力抬起頭,想從她眼中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忍。
可沒有,隻有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快意。
“媽......”我聲音破碎得厲害,帶著最後的奢望,“你就......這麼想我死?”
“媽…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這樣做嗎?媽究竟愛不愛我?”
她居高臨下地睨著我,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看一件令人作嘔的垃圾,紅唇輕啟:“你該死!你背了三條人命!”
“你讓我怎麼愛你?愛一個殺人凶手嗎?我恨不得親手掐死你!”
最後一絲光,滅了。
我心如死灰,萬念俱寂。
掙紮著,用盡最後力氣撲倒在她腳下,像小時候那樣,試圖抱住她的腿,卻隻碰到冰冷的鞋尖。
“媽媽......”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她冰冷的麵容,“你想讓我死......那我......就去死。”
她麵無表情,甚至嫌惡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我的觸碰。
我猛地直起身,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朝著所有圍觀我的“正義之士”,朝著我曾最深愛的母親,嘶聲呐喊:
“我認罪!王絨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