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凡，我們這邊訂親，你的爸爸媽媽都要來咱們家的。還有很多種風俗禮儀什麼的。”英子愜意地用手指撥弄著頭發，仰頭看著小凡說。

“啊？還要爸爸媽媽來？”

“我就知道你為難。所以，我告訴爸爸了，一切從簡，隻是象征性的辦一個儀式就行了。反正我又不是看重錢財的人。隻要你真心的對我好，我心裏呀，就滿足了。”

說完，又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雙眼癡癡地看著小凡：“你說舍身忘我的事情咋都讓我一人幹了啊。”

“嗯，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呢，如果我勇敢地跳下去，你還不得傷透了你的“中國心”啊，再有你凡事替我想的周全，有你在，我都覺得反應遲鈍了，凡事不動腦子，長此下去我非得變成弱智了。”小凡挑逗著英子。

“哈哈哈，這樣不好嗎，為了我的壯舉你是不是應該意思意思呢？”小凡呆了一呆：“什麼意思，怎麼表示？你又笑什麼？”

“豬頭啊，豬頭。我就真不明白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豬頭。”英子坐起身來，用手捏著小凡的耳朵輕輕地擰了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愛我要怎麼表示你不知道？”

“當然知道啊。”小凡看了英子一眼。“那你還等什麼啊？”

“就是要以後對你好啊。”小凡一本正經地說。

“好你個周小凡，你知道豬八戒他二姨怎麼死的嗎？知道豬跑到大樹前怎麼就撞死了嗎？”

小凡摸著腦袋：“你咋一張嘴都和豬有關啊，豬是你家親戚啊還是親友團啊，你就這麼重視它們？”

英子一看這種引誘術對小凡不對症，隻好厚著臉皮挑明了說：“你過來，還是我言傳身教吧，對待你這種死不開竅的人，就得講究奉獻精神了。”

英子揚起頭雙手勾住小凡的脖頸，又看了看四下，山間小道上，這裏是後山，自然也是沒什麼行人，她輕輕地用滾燙的唇，吻了下去。

小凡呆了一呆，剛想說什麼，隻覺一條又軟又滑的蛇信，已閃動著溜入他的口中，他不由得輕輕地吮吸起來。稍後黏結的四片嘴唇用力地吸吮著，刺探的舌尖直接而奔放地將心底感情毫無保留的宣泄出來。

良久，兩人才結束纏綿的親吻，英子羞羞地笑著，輕聲說：“周小豬，你現在懂得該怎麼表示了吧。”

小凡不等她說完，早已一把抱著她的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英子咯咯地嬌笑著：“嗯，今天學的很快，能舉一反三了。”

“方敏，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啊，漂亮，實在是漂亮，好馬配好鞍，好車配風帆，一點不假啊！”吳老板一見到方敏就讚不絕口。

“什麼？你把我比做馬呀。”方敏沾沾自喜的同時拿話掩蓋著自己被人讚賞的喜悅。

到了酒店，吳老板停好車，兩人上了台階，進得大廳，兩位迎賓小姐齊聲說道：“歡迎光臨。”

這聲“歡迎光臨”對方敏來說，是一種身份的提升，似乎是向著更高一層社會的進發。

平日裏，在車間裏上班，累死累活的，就算是計件工資，那也得極力去維護，搞好一些關鍵人物的人際關係，總是得委曲求全，低聲下氣，賠著笑臉地求著人家。而今，人家這樣客客氣氣地彎腰低三下四對你說話，為你服務，角色反差相當巨大，一時之間讓她感到有些兒揚眉吐氣。不由得挺了挺本來就很直的身板。

吳老板意氣風發地走入大廳，二人坐上電梯，來到五樓雅座1003包間。

早有服務員跟入包間，滿麵笑容地招呼著。

包間裏有方敏早就見過幾次麵的林總，還有另幾位小姐陪著在那裏打情罵俏的黃總、趙總。

林總一見方敏進門，立時便兩眼放光了，滿臉的沉穩堆滿了猴急的笑容，忙起身來迎接，讓座，“方敏果真來了，吳總麵子真夠大的，過來，這邊坐，這邊坐。”

方敏點了點頭，收起連日來壓抑在心中的苦悶，抿嘴笑了笑，說了聲謝謝，便坐了過去。

幾位陪酒的小姐打量著方敏，眼光不時地流露出一些嫉妒的神情來。方敏的到來的確是顯得鶴立雞群，讓幾位經過千辛萬苦施脂抹粉的小姐黯然失色。

她們雖然豔麗，打扮得也極其性感，甚至可以說是風騷誘人，但與方敏這樣的清純女子相比，一下便遜色不少。就像一堆油膩膩無法下口的肥肉與一盤清香素雅的甜點，簡直是天壤之別。

吳老板卻更顯得有些得意了，能夠把方敏帶到他大功告成了。很快，服務員魚貫而入，酒菜都上齊。

“來來來，大家先幹一杯。”林總笑著說話的同時眼角的餘光還忍不住往方敏這邊掃來，“趙總、黃總、吳總、方小姐，咱們幹。”

大家一起舉杯，那些陪酒的小姐自然也不甘示弱，她們可是酒樓裏訓練出來的歡場老手，見的自然多了，大家都各顯身手，如魚得水，在幾杯酒下肚後，場麵頓時熱鬧非凡，猜拳行令，黃總、趙總都在陪酒小姐的引導下，喝了個不亦樂乎。

“聽吳總說，方小姐在閑餘時間裏還在學習電腦？”林總對方敏的興趣顯然極高，搜腸刮肚找些擊中要害的話題出來聊，一張胖臉不知道怎樣去運作才能讓自己顯得更加的英俊瀟灑而博得少女的芳心。他對其他人已經熟視無睹，一顆心、一雙眼以及整個身軀都恨不得和方敏融為一體。

方敏早就意識到這餓狼般眼睛的直射，隻是裝作沒感覺地抿著嘴，心中厭惡，但表麵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不滿之色：“就是閑得無聊打發時間而已，瞎胡鬧著玩玩。”

“方小姐氣質動人，又好學肯幹，豪爽大方，將來，一定會有所成就的，如果方小姐不介意的話，等春節後，我想把你從那鐘表公司挖過來，先去行政部實習如何？”林總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時就把眼前這絕色尤物摟在懷中任他把玩，但麵上卻沒有那猴急表現，這幾句話說得正兒八經，誠懇度達到百分之百。

“這個？這……”方敏被突如其來的這個驚喜嚇了一驚，不知是福還是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林總見她有些遲疑，又笑了笑：“一時沒想好沒關係。時間還有，如果方小姐哪天想開了，就給我打電話。”說著，從懷中拿出張名片遞給了方敏。

“方小姐，林總這麼看重你，你可要抓住機會喲。”吳老板在旁邊湊了上來，討好似的向方敏說著，可眼光卻看著林總，“這種機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這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哪，多少人挖空心思削尖腦袋就是盼著有一天能爬出那土窩窩，而你現在唾手可得，搖身一變那就是白領檔次啊，這不都是林總所賜嗎？”此時的吳老板唾沫星子亂飛在不遺餘力地遊說著，要徹底擊垮方敏本來就不堅實的防線。

“可是，隻怕我是什麼都不懂，難以勝任那份工作。”方敏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真的可以徹底脫離那最底層的打工生涯，不用再看所謂什麼這“長”那“長”的馬臉一般的臉色，不用再沒日沒夜的去加班加點了，那枯燥乏味的生活的確讓人生厭。憂的是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她隱約知道她將要付出的是什麼。

林總見方敏並無立刻拒絕之意，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他這種生意場中的老手，經驗閱曆何等的豐富，心中得意萬分，滿臉堆笑地說著，“這個你放心，我會安排專人教你的，不過，實習期間，工資照發，一定比你在鐘表廠裏強得多了。”

“可是，可是我得跟……等小凡回來跟他商量一下才行。”方敏感覺幸運來得太突然，心嗵嗵跳得厲害，有些難以承受。

“我說方敏啊，你平日裏那樣的豪爽大氣，這點小事都做不了主？等小凡有什麼用呢？小凡都跟英子回家去肯定是訂親了。”吳老板在關鍵時候用起了撒手鐧，“小凡和英子現在早就在一起你恩我愛，花前月下的了，哪還有心思管你的死活，你這樣重情義的人是要吃虧的啊，你可要分清利與弊，這種機會是千載難逢的，能被林老板賞識，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他知道小凡就是方敏的軟肋，也是摧毀方敏意誌最薄弱的一環，要想打開這個缺口，這是最有效的辦法。

一提到英子和小凡方敏心中一陣刺痛，吳老板的策略馬上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方敏滿懷悲憤地舉起杯：“既然林總給我這個機會，我如果不要，是不是我方敏顯得太不識抬舉了？我就答應你，到你那去上班吧。”說著一仰脖把酒灌下去，同時咽下了所有的一切，與其讓這些無藥可救的痛苦折磨自己，不如就豁達些，就此放下。

“好好好，方小姐果然豪爽大氣，我林某人不會看錯人的。”林總聽得心下大喜，那滿臉的肉裏每一個細胞裏都是笑意，有得意，有滿足，也有淫邪，“來來來，我敬方小姐一杯，以後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了，哈哈……”

“對呀，這樣才顯得我們方小姐果斷英明。”吳老板陪著笑，端酒杯招呼著，又向那邊正被那兩個陪酒小姐逗得不亦樂乎的黃總、趙總舉杯同飲著。

“我敬林總一杯，感謝你給小女子我這麼好一個機會。”方敏說著，替林總滿上，一碰杯又一杯下去了，方敏今天把內心的痛苦化作了美酒，用酒精的麻痹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無奈與悲傷。

“好，好，好！豪爽、大氣。我就喜歡這樣的女子。”林總見此，樂得心花怒放，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在物質誘惑的麵前，沒有多少人可以從容棄之，繳械投降的還是占大多數，因為他們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沒有錢寸步難行。

“來來來，我也敬方敏一杯。”吳老板也忙著替方敏倒酒。

“好，那我今天就感謝林總對我的賞識破例一次，喝個痛快。”方敏舉杯，又仰頭一飲而盡。

“趙總，小女子也敬你一杯。”方敏醉眼蒙矓，向趙總舉杯，說完，一咕嚕又幹了。

“黃總，我敬你……”

一向酒量很好的方敏這次真的醉了。吳老板、林總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人在傷情最易醉。

林總所暗示吳老板的事，與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他能從一個打工仔，混到今天這樣的成就，光靠艱辛奮鬥，沒有點過人的心機是不行的。而恰在此時，英子與小凡、方敏的三角關係成全了他。

林總是他的大客戶，這個客戶是損失不起的。所以，林總私下裏向他提出要他帶方敏過來，他唯命是從，一直在尋找時機下手。

當然，還有一個秘密，不過，這個秘密，也許他會爛在肚子裏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去的。因為說出去關係就太大了。

像他這麼久經商場的老狐狸，又怎麼會不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林總的目的很明確。他喜歡方敏。第一次在酒桌上看見方敏的時候，他就驚為天人。

方敏的純潔，她的美貌，她的氣質，遠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的。

男人，有錢的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最終目的就是得到她、占有她。林總對方敏顯然是誌在必得。

人在傷心的時候難免會失去理智。

現在的方敏，不僅傷心，她更想報複小凡。她要讓小凡後悔，要讓小凡後悔一生。

女人的心，永遠是最可怕的。

女人的心，也永遠是男人不可捉摸的。愛之愈深，則恨之愈切。

方敏失去了小凡，就等於在福州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心靈的寄托。她心中充滿仇恨，這恨讓她怒火中燒，瞬間促使她在人生的旅途來了一個逆轉。

小凡，他也萬萬沒有想到，他不經意間，竟傷害方敏如此之深。

“來來來，承蒙林總如此看重，方敏我……我再敬林總一杯。”方敏舉杯，醉眼迷離地向林總舉杯。

而這時，黃總、趙總已摟著懷中的陪酒小姐一邊知趣地向外走，一邊向林總，吳老板心照不宣地一笑。

“方敏，你醉了。”吳老板嘴角上閃過一絲陰笑。

“我……沒醉，我怎麼……會醉？”方敏顯然已經在兩人的刻意灌酒下，醉得一塌糊塗。

“好，你沒醉，那我陪你再喝。”吳老板陰笑著，又替方敏倒酒。

“算了，這丫頭真醉的不行了。”林總一擺手，“你先回去了，今天，我欠你的這個人情，以後自然會有回報。”

林總一揮手：“我扶這丫頭先上樓休息。”

吳老板點頭稱了聲是，站起身，出門而去，在出門的一刹那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他很明白林總的回報是什麼。

林總的回報就是訂單，隻要有訂單，他又怎麼會愁沒有錢賺呢？

在他眼中，女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錢。男人如果有錢和誰都是有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