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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離婚惡化曲

季文慧和父親坐在醫院長廊的凳子上抱頭痛哭,張雅威蹲在病房前,雙手抓著頭發,也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季母小中風了,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連臉都是歪的,口水一個勁兒的從嘴角往外流。

爸,您以後怎麼辦呢?都是女兒不孝!季文慧抱著父親的肩膀,滿身都是愧疚。

季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老淚縱橫,是我,是我沒照顧好你們娘倆兒!都是爸爸的錯……

季文慧跺著腳,咬著牙,大喊了一聲,爸!聲音淒慘又悲涼。

這一聲,叫的張雅威的心都顫抖了。他瞳孔睜得老大,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不放。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文慧、爸,你們別傷心了,我是不會不管你們的……

季文慧緩緩地站起來,走到他的麵前,上去又給了他一巴掌,你這個畜生!我們不要你管!要不是你,我媽怎麼會被氣成這樣?你滾,給我滾!她指著走廊盡頭的方向,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文慧,你聽我說,你們已經沒有多少錢幫媽療養了,我有錢,我可以幫媽出治病的錢,我還有工資……

沒等他這話說完,季父就氣的渾身哆嗦大叫一聲,滾!我們在窮也不接受你的施舍!你這個臭小子,你看不起文慧也就算了,還用這話侮辱我們老季家,文慧她媽,要不是因為你能得這麼嚴重的病嗎?你趕緊滾,滾!

張雅威怔了,苦笑著搖頭。心想,這次季家算是徹底把他當成階級敵人了,嶽母的病將他和季文慧徹底劃清了界限,本來他還想等心平氣和了之後,大家好好談談,五年的感情不能說散就散了,也許隻是一句道歉,就能挽回一段婚姻。

這一下,讓所有的希望都幻化成泡影,甚至更糟。麵對如此情形,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無望的看了看季父和季文慧,決定還是先回家為上策。

張雅威走了之後,季家爺倆的情緒才算穩定下來。季文慧擦擦眼淚,進病房去照看母親。她坐在病床上不敢弄出聲音來,此刻,母親還在睡眠。季文慧越看母親越覺得愧疚,拿著她的一隻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臉上摩擦,媽,我對不起你,女兒不孝……

女兒的道歉聲,讓季母從熟睡中醒了過來,兀地睜開眼睛,眼神犀利又空洞,很像中邪的樣子,這眼神嚇得季文慧一身冷汗。

媽,你怎麼了?

季母慢慢將頭轉過來,嘴巴歪著,吃力地說出了幾個字―――不能就這麼算了……口水流的枕巾上都是。

季文慧半夜裏才回家,一進門看見張雅威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心裏就來了氣。她媽被他氣成這樣,現在他還有心情看娛樂節目,分明就是跟他們一家對著幹,偏偏讓他們心裏不舒服。

她白了他一眼,將鑰匙丟在茶幾上,進屋收拾東西了。張雅威看見她回來了,趕緊關掉電視,去廚房幫她盛了一碗他親手熬的雞湯端進客房裏。

文慧,回來了?餓了吧?我給你和媽熬了點雞湯,你先喝點,你的身體好了,才能照顧爸媽啊。

季文慧一下將他手中的雞湯打翻在地,行了,別假惺惺的了。我們不需要你的施舍。

別這麼說,我是真心想照顧咱媽。

喂,你說話有點分寸。現在咱倆沒關係了,我媽不是你媽,你少套近乎。我媽病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你居然還幸災樂禍地在家看電視!你簡直太讓我覺得可怕了……

我隻是為了等你回來。

別解釋了,我得收拾收拾東西回醫院。還有,你等著法院的傳票吧,我們是不會輕易饒了你的。你要是識相的話,就放棄這房子,趁早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我的,然後卷起你的鋪蓋卷滾蛋!要是不識相的話,我們隻能撕破臉皮了!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文慧,我不想那樣。我們談談吧!

季文慧緩緩地站起來,低著頭走到他麵前,上去又是一巴掌。指著門口說,滾!我不想和你這麼人渣談什麼,不想在浪費我的唇舌!

張雅威這次怒了,緊緊地攥著拳頭,眼睛睜得老大,爆滿了血絲。他死死地盯著她,思慮了一下,又鬆了拳頭,摔門而去。

他覺得這個世界真冷,冷的讓他渾身顫抖,冷的讓他涼氣攻心。他真的不想再對季文慧這麼低三下四,他覺得她媽變成現在這個樣,把責任全推給他很不公平,他想翻臉,但是想想季文慧以前對他種種的好,他又不忍心。女人的利益,總要跟錢掛上鉤,女人在離婚後沒有錢,就沒有安全感,他很理解這些,所以他不想和她計較什麼。但她需要錢,並不代表將他淨身出戶,這樣做未免有點太絕情了。她的過分要求,他絕不妥協。頂多讓法院判決,到時候房子還是得一人一半,根本不可能全歸她。大不了,他就在低三下四一些,讓她和自己複婚,畢竟他們之間還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他願意承擔起照顧他們一家的責任。

季文慧和父親輪流值班照顧季母。老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醫生說要等她的病情穩定了之後,才能出院回家療養。

這個夜晚,大家都睡不著。張雅威坐在陽台上喝酒,一喝就是一箱。季父坐在醫院的長廊裏唉聲歎氣,在為女兒的今後憂慮。

季文慧現在就想快點治好母親的病,這樣她心中的愧疚才會少一些。她決定再去找找李忠,讓他幫自己打這場官司。

清晨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紗打進屋裏,張雅威被陽光照醒了。他看看表,已經七點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覺得腰酸背痛。

他去客房看了看,季文慧還沒回來。他對著鏡子照照,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個人樣了。

他洗洗臉準備去上班,打開門的瞬間,發現一個女孩兒坐在自己家門外睡覺著了。女孩兒的長發落在肩膀上,蓋住了消瘦的身體。樣子很落魄。

他睜大眼睛盯著女孩兒看了看,決定不去打招呼。現在的人,靠什麼過活的都有,沒準兒就又是一個陷阱呢。他慢慢地挪動腳步,怕吵醒這個姑娘。可是女孩兒還是被他走路的聲音吵醒了,她抬起頭,朝他問了句,你就是張雅威先生吧?

這他才看清楚女孩兒的模樣,清瘦,俊俏,眉宇間還有一顆黑色的美人痣。看上去很麵熟的樣子。

你是誰?

我終於找到你了。女孩兒笑靨如花,從地上蹦了起來。

那天晚上,就是你救了我吧?你是我的恩人。

這他才想起來,原來這個女孩兒,就是那天晚上他救得那個落水女。

張雅威請她吃了早餐,她隻是咬了一口小籠包,喝了一個豆漿,就說飽了。張雅威吃的狼吞虎咽的,嘴巴塞滿了食物。這幾天他都沒怎麼吃東西,要不是這個女孩兒找上門來,也許他還不知道要給自己買點吃的。

對了,你叫什麼?

葉子。

葉子?這個名字挺藝術的。對了,你吃啊,叫了這麼多,不吃浪費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葉子翻了翻包,拿著他那天晚上丟在草坪上的手機,推到他的麵前,還給你!要不是它,我就真的找不到你這個救命恩人了。

別這麼說,誰遇見這樣的事兒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接過手機,放進了包裏,看看腕表,不好意思,葉子是嗎?我到點了,得去上班了。你別把這點兒事兒放在心上,以後凡事都要想開點,年紀輕輕的,千萬不要在做傻事了。

葉子微微張開嘴巴,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他收拾收拾東西,叫服務員結了帳。微笑著和葉子再見。葉子也隻是微微一笑,目送他離開。

見到葉子之後,張雅威心中還是很不舒服的。假如不是她那天將電話打到妻子手裏,也許文慧和他現在還是好好的。今後的生活中,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女孩兒。

生活總有意外。張雅威下班回家的時候,看見葉子又像早晨一樣,坐在自己家的門口上睡著了。

他詫異地看著柔弱的葉子,感覺很莫名其妙。他輕輕地走過去,拍著她的肩膀叫醒了她,葉子,葉子?

她醒過來,揉著自己惺忪的眼睛,看見他就笑了。

你怎麼又來了?

我……

葉子說話支支吾吾地,好像有什麼難處。

你有事兒就說啊,不要總是蹲在我的門口上睡覺。這樣會引起鄰居的誤會的。

哥哥,我無家可歸了。我……

張雅威聽到,趕緊擺手,不行不行!你想讓我收留你啊?你給我惹得麻煩已經夠多了,你還是走吧,OK?

葉子沒在說什麼,低著頭,失魂落魄地走了。

張雅威覺得這事兒有點堵心,救人反倒救了一身麻煩來。

最近季文慧總是早出晚歸。單位也請了長假,一是要照顧母親。再有就是沒有心情去工作,那些同事問東問西的,弄得她心情超差。也不願意過多的和他們說什麼,那個單位的女人,上班就等於娛樂,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八卦,以前季文慧也這樣,隻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將來的一天,也能成為那些三八女人暗地裏輿論的對象。自己的事情提醒了她,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千萬不能揭別人的短。

傍晚的時候,季文慧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一進門就將兩隻高跟鞋甩的老高,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

這時,張雅威正在廚房裏給自己熬粥。是的,是給他自己熬粥。這次,他沒有追著她的屁股後麵打招呼,也沒問嶽母的病情。反正問了,她也不會搭理自己,沒準兒還會為了這個,惹得她大怒,省的到時候打罵聲又將頂子在掀起來。他真的夠了,他覺得現在的季文慧,就是一個瘋子。

季文慧也不搭理他,徑直進了洗手間,放好洗澡水,準備舒舒服服地洗個澡,然後再去醫院。

季文慧圍著浴巾出來的時候,張雅威正從廚房中端著一鍋皮蛋瘦肉粥出來。恰巧和隻裹了一條白色浴巾的季文慧撞了個正著,洗完澡隻圍著浴巾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是她多年的習慣了。沒離婚的時候,她還經常用這個性感的造型,蠱惑他的眼球,用自己香噴噴的身體挑逗他,經常是兩個人連臥室都來不及進,直接從地板上做了。

他倆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彼此的眼睛,對視了十多秒。張雅威還低頭瞅了瞅她深邃的乳溝,居然還咽了口唾沫。季文慧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部,上去給了他一巴掌,大叫,流氓。然後跑進了客房。

張雅威端著一鍋粥怔在那兒,心情失落。自從他倆鬧別扭之後,她就沒讓他沾過她的身體,算算也有一段時間了,在加上這段時間,張雅威心情超差,恨不能馬上就將體內的悶火發泄出來。沒有女人的身體,他就在半夜裏自行解決,每次那樣之後,他就開始懷念她的身體。懷念他們當初熱戀的時候,他瘋狂癡纏在她身體上的畫麵。

季文慧呢?剛剛看他的眼神中,分明有曖昧的東西。她甚至差點條件反射似的搭上他的肩。幸虧理性大於衝動,要不然她真比抽了自己十個嘴巴還難堪。她將自己丟進軟軟的床裏,越想心裏越難過,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麵。

她現在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靠一靠,以前她遇見什麼愁事兒、難事兒的時候,都有他在身邊,他極力安慰她,想盡辦法哄她開心。現在想起那些畫麵來,真的恍如隔世。張雅威早已對她失去了那份耐心,假如他肯對她溫柔那麼一點點的話,想必他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他輕輕地叩響客房的門,輕聲問她,文慧,你喝不喝粥?

她默不作聲,不搭理他。心中卻還是有絲溫暖。他見她不說話,就沒有在問。家中的空氣太凝重了,他想出去走走,順便騰個空兒讓她喝點粥。他在這裏的話,即使她想吃,也會死要麵子活受罪,他知道,她已經兩天沒有好好地吃飯了。

他穿好鞋,拿了件外套,準備去街上溜達溜達。臨走的時候,他湊到客房的門口上說,文慧,我出去一下,一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她捂著耳朵,不想聽見他嘮叨的聲音。

門被砰的一下帶上了,季文慧伸長了耳朵聽了聽,確定他走了,終於打開了客房的門。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真是有些餓了。走到廚房,看見餐桌上還有他剛剛熬好的粥,為了保溫,他還將粥盛到保溫瓶裏。她用勺子輕輕撥弄了一下粥,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手藝還像他們當初談戀愛的時候那麼好。

她搖搖頭苦笑,原來他什麼都會幹。現在她不能照顧他了,他也會學著自己熬粥了。也許自己在他的眼中,演繹的隻是一個帶薪保姆的角色。

她坐在凳子上,慢慢喝完了保溫瓶裏的粥,然後將廚房裏的臟碗筷刷幹淨,放回原位。決定進屋睡一小覺。

她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睡眠,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女孩兒給她打電話談判,她讓她離開張雅威,從這房子中滾出去!而且笑得很大聲……她從這夢中驚醒,嘴中還大叫著婊子。她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大汗。

這個時候,張雅威已經回來了,看見空了的保溫瓶和廚房中擺放好幹淨的碗筷,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回到家,他就開始著手收拾屋子,家中已經好幾天沒有人收拾了,到處都是他丟的臭襪子、襯衫還有啤酒瓶。

婚雖然離了,但日子還得過,萎靡不能算一種生活態度。他開始拖地、洗衣服、擦陽台、擦家具……他決定讓整個家都煥然一新,不管他和文慧將來的關係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日子還得是光鮮明亮的。

季文慧氣衝衝地從客房裏走出來,看他的時候,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兒上去了。

你在幹嘛?

收拾屋子啊,太臟了。

你有病吧?現在我媽都那樣了,你反倒有閑心收拾起屋子來了!你是不是在心裏特別開心啊?

張雅威站起來,將抹布往桶裏一丟,態度冷淡,我說文慧,我覺得你越來越不講理了。是你不讓我管你們家的事兒的,現在我收拾房間,你卻說我幸災樂禍。我們也不能因為歉疚,連日子都不過了吧?遇見事兒先得把自己照顧好,才能照顧好別人啊。

過日子?你想和誰過日子?難道是想把那小狐狸精請回來不成?我家不用你照顧。

哪有什麼小狐狸精!你太敏感了,文慧,我根本就沒有對不起你過!反倒是你,離婚第二天,就被一個男人開車送回家來。難道我也能說,你是因為外遇才和我離婚的嗎?

無恥!流氓!明明是你在外麵搞女人,回來對家中的一切漠不關心。

好了好了,是我搞女人好了吧?我不和你爭論什麼了。反正我現在是有口難辨,說也說不清。你無理取鬧,我不能也跟你學,我得保持冷靜,要不然咱們又得吵架。

什麼!

季文慧的身體開始哆嗦,連嘴唇都是抖得。這時,家中的門鈴響了起來,張雅威納悶,這個時候,會是誰來呢?

他跑過去在貓眼裏向外打探了一番,居然又是那個叫葉子的女孩兒,她正站在門口上,手裏還拎著一袋子東西!他嚇的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這個葉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季文慧指責自己有第三者的這個時候出現!這要是給她開了門,讓季文慧看見,肯定又會被她大翻小鬧一通,這個‘搞外遇’的帽子肯定會被她死死地扣在自己的頭上,解釋不清。

張雅威不給她開門,葉子卻還執著地按著門鈴。門鈴響了好多下,他還是不給她開。這點引起了季文慧的懷疑。

誰啊?怎麼不開門呢?是不是小狐狸精找上門來了?

什麼啊,走錯門了,不認識,不用理她。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把床單晾上?

晾什麼床單啊?外麵有人叫門呢!我去開!

不用了,真的不認識。不用開門了!

張雅威用身體擋在她的麵前,使勁兒阻攔。他越是這樣,她到越對外麵按門鈴的人感興趣,偏要去開,在加上葉子一直在不停地按響門鈴,急促的讓她覺得這其中必定有鬼。

她推開他,走到門前,從貓眼裏往外看了一眼,慢慢回頭看了張雅威一眼,這誰啊?女的!

不,不認識。他的語氣開始支支吾吾。

季文慧打開門,看見手中拎著個塑料袋的葉子,很好奇地問她,你找誰?走錯門了吧?

葉子看見季文慧也是一愣,腦袋朝屋裏打探著,看見季文慧身後低頭不語的張雅威說,我找他。

季文慧氣的臉都綠了,強忍著,故作冷靜。

你找他?你認識他啊?

是啊,哥哥,這位姐姐是誰?是你的妻子嗎?長的真漂亮!

張雅威隻是低著頭,半響沒有說話。季文慧一聽這話急了,掐著腰對著葉子數落開了,小婊子,跑上門來擠兌我了?告訴你,別看我和他離婚了,但是這房子也不可能落到你的手裏,這裏依舊是我的家,我們之間的財產一天沒分清楚,你就休想進得了張家的門!

文慧!葉子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她是我那天救起來的那個落水女孩兒!他低三下四的解釋。

我呸!少在這兒裝純潔了!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叫的那叫一個親!既然婊子當了,就別立牌坊了,什麼落水女孩兒?分明就是一賣的,不要臉的小三兒!

完全不知道什麼情況的葉子,被季文慧的一通臭罵弄得情緒崩潰,捂著臉從樓道裏像隻離弦的箭一樣跑了下去。

張雅威氣的不行,敢怒不敢言,還在解釋,這個女孩兒才死裏逃生,要是再被你這話刺激的去自殺的話,我們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我去找找她,回來再跟你解釋。

說完,張雅威便一溜煙兒地追了出去。季文慧捂著臉,兩行眼淚掉了下來。

追了很長時間,張雅威才從熙攘的人群中找到了正在亂撞的葉子,遠遠地他就能看到她用手狠狠地抹著自己臉上的眼淚,他追上她,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拽到自己的麵前。

他抓著她的肩膀,一個勁兒地道歉,葉子,對不起,我老婆最近在和我鬧別扭,我們剛因為誤會離婚。她還在氣頭上人比較敏感,所以你別在意好嗎?

葉子不說話,深埋著頭,眼淚還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過往的路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很多人交頭接耳地叨咕著,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張雅威,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哥求求你了,別哭了行嗎?人家會覺得是我欺負了你,我求你了還不行嗎?

張雅威就差給她跪下了,急的像隻熱鍋上的螞蟻。葉子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甩開他的手,一句話也不說,氣衝衝的往前走。

他怕她在想不開,因為季文慧過激的話去輕生,就這麼一直跟在她的後麵,她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終於在一個小旅館的門口上停了下來。她轉過身去,一雙犀利的眼睛中發出讓人寒顫的光,看的張雅威渾身發毛。

不走了?

到了。

到哪了?

我住的地方,你跟我進去嗎?

他抬頭看了看小旅店的招牌‘民營旅店’綠底黃字的牌子,舊的已經發了黃,他將腦袋朝裏打探,發現這家旅店的條件極差,就連登記處,都簡陋的讓人覺得淒涼。

我,我就不進去了。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住在這種地方呢?

嗯,我沒錢,這裏便宜。你要是不進去的話,我就進去休息了。葉子將聲音壓得很低,沒錢這兩個字,顯得特別難說出口。

哦……

葉子的腳剛邁進旅店,張雅威突然意識到什麼,叫住了她,葉子,你等等。

她停下來,緩緩地走到他麵前,哥哥,還有事兒嗎?

他掏出了自己的錢包,將裏麵的錢全都翻了出來,大概有三千多的樣子。他將這錢塞到她的手裏,去找個條件好點的旅店住吧。這種地方怎麼能住人呢?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我能看出來,你有難處。這錢你拿著,不用還。可我希望你以後別總是回家找我了,我老婆這個人比較敏感,我還想和她複婚……

葉子接過那錢,眼眶再次濕潤了。她衝著張雅威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又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什麼事情都能過去的。不要在有輕生的念頭了,這就是我作為一個大哥哥,對你的唯一請求好嗎?

葉子捂著嘴巴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頰掉在了張雅威的手上。

哥哥,謝謝你!那我進去了!

好,聽我的,找個條件好的旅店。

恩。

葉子臨上樓的時候,又衝著他鞠了一躬。

回去的路上,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沉重。一是怕回去季文慧跟自己鬧個不停。更多卻是因為葉子,他覺得葉子的臉色很差,還住在這樣的地方,肯定是遇見了過不去的坎兒,要不然她也不會每天都去家中找他。她的故事到底是怎樣的,他不想了解。他隻知道,她是個麻煩。他救了她一命,她就把自己當成了恩人、朋友甚至親人。她想向自己發出求救信號,那種強烈的求助意識,他能感覺得到。可是他不想管她,他怕她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她就像一顆煞星,好像是他的坎兒,也是他和季文慧感情的坎兒。他現在隻希望,這個坎兒能盡早渡過去,希望她不要再來找自己。

慶幸的是,他回家之後,發現季文慧並不在。一定是去醫院了。這讓他稍稍舒了口氣。

他在想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道個歉。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沒下定決心要打。他剛剛丟下她,去追另一個女孩兒。這樣的事情,是從戀愛到結婚五年的時間裏都沒曾發生過的事情。

老婆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更何況,他們現在的關係是離婚。也就是彼此沒有關係,她還在想跟他爭奪這處大房子,他剛剛去追葉子,肯定更堅定了她爭奪這房子的信心。恐怕她還會去她父親那裏說三道四,肯定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抽泣著罵自己不是人、畜生!離了婚還故意弄個‘小三兒’回家氣她,簡直就是漲她的氣焰,滅自己的威風。

季文慧認定的東西,十頭牛都拉不回。她認定了葉子就是她口中的那個‘小三兒’那麼她是也是,不是也是。這種無理取鬧的功夫,完全都是他慣的。記得剛結婚的那會兒,季文慧這套無理取鬧的功夫經常上演,當初隻是覺得剛結婚,家中嬌妻得罪不得,他就什麼都依著她。這毛病從那之後就落下了。

真沒想到,她不單無理取鬧地和他離了婚,又無理取鬧的捏造出一個小三兒的雛形,這簡直太讓張雅威頭疼了,真是自食其果。

他將自己深深地埋進浴缸裏,大口大口地喝著啤酒。也許此刻能算他今天最放鬆的時刻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看手機上顯示著‘嶽父’兩個字,打了個寒顫。該來的總會來,這次肯定又是劈頭蓋臉地一通大罵。

他硬著頭皮接起電話,果不出他所料,沒等他說話,那邊就罵了起來。

臭小子,你居然騎到我女兒的脖子上拉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想讓我搭上這條老命,你才肯罷休!

爸,您聽我解釋。是文慧她……

別叫我爸!我不是你爸!張雅威,我們還是法庭上見吧!

嶽父掛了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忙音。張雅威搖頭歎氣,將自己整個泡進了洗澡水裏,恨不得就淹死在這浴缸裏。

季文慧覺得自己還是少和那個‘畜生’碰頭比較好。他走的時候她來,他回的時候她走。至於離婚後財產的劃分,還是等法院來判決。

他這次打了她一巴掌,她就要讓他付出一百倍甚至更大的慘痛代價。

男女之間講不清的糾纏,有的時候在於男人的讓步,女人的強勢。男人喜歡把事情看得都太簡單,而女人卻喜歡把一點小事兒複雜化。男人認定的事情,不是就是不是,沒錯就是沒錯。而女人認定的事情,是也是,不是也是,說你錯,就是錯……

所以在張雅威覺得自己坐得端行得正,覺得自己和葉子那個女人將再無瓜葛的時候。季文慧就開始暗地裏調查葉子的背景,並且想在合適的時機,教訓她一下了。

半夜裏,季文慧接到了李忠的電話,她很納悶為什麼李忠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當時,她還在醫院裏照顧母親。她接起電話,隻聽見李忠在電話裏大叫,很像是醉酒了,他沒有和她說話。這個電話,好像是在慌亂中胡亂撥出來的。她小聲地喂了半天,那邊也沒支應,隻好掛了電話。

沒過一會兒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是酒吧的服務生,喂,小姐,您是這手機主人的朋友嗎?您的朋友喝醉了,您能不能幫忙來把他接走?我們這裏是彩虹酒吧……

這……我也有事兒脫不開身啊,你能不能給其他人打電話問問?

這話還沒落地,隻聽見李忠奪過電話,對著手機糊不清地嘟噥著,季小姐,你不要不管我啊,文慧,你來接我嘛……

喂,喂……

季文慧拿著手機愁了半天,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去接他。李忠是她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她還要在自己和張雅威的官司問題上有求於他。這個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她叫醒了在陪護床上睡著了的父親,告訴他她有事要回家拿點東西,背上包趕往了彩虹酒吧。

酒吧裏異常安靜,這個點,客人都已經走光了。季文慧高跟鞋和地板摩擦的聲音,迂回在整個酒吧裏。遠遠地她就看見吧台前坐著一個喝的爛醉如泥的男人,手中還抓著半杯沒喝完的香檳。他的麵前,站著一個正在擦拭酒杯的服務生。

季文慧慢慢地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太醉了,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服務生看見她,指著李忠小聲地說,您朋友喝醉了,賴在我們這裏不走。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他攙到車裏?

沒問題……

李忠很重,季文慧和服務生兩個人歪歪扭扭得,費了半天勁才把他攙到他的車裏。季文慧掏出了五十塊錢給服務生,服務生滿意地離開了。

她瞅了瞅癱坐在副駕駛上的李忠,無奈地搖搖頭。她試圖叫醒他,問問他家的住址,可她無論怎麼大聲叫他的名字,他都毫無反應。

怎麼辦?總不能把他丟在大街上吧?

季文慧開始犯愁,去旅店也不合適,萬一被熟人或者張雅威家的親戚看見了,她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眼珠一轉,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能把他丟在大街上,倒不如把他弄回家好了。

為了堵住張雅威的嘴,她提前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此時,張雅威正在和周公下棋。電話急促的鈴聲,嚇得他趕緊從夢中醒過來,這個時候,會是誰呢?他看了看,是季文慧的手機,就趕忙接了起來。

喂?文慧,有事兒嗎?是不是媽……

呸呸呸!不是!那什麼,我朋友喝醉了,今晚暫時在家裏過度一宿。就睡你那屋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你的朋友和我睡在一個床上,合適嗎?張雅威居然認為這是個女的。

喂喂喂,你省省吧,是男的。

哦……什麼?男的?

沒等他牢騷發出來,季文慧就把電話掛了。

張雅威套上衣服端著杯熱茶站在陽台上打量。這個時候,她會和誰在一起喝酒呢?還是個男的?想著想著,心中就有股無名火到處亂撞。

我就知道,她和我離婚是有理由的!該不會是那天送她回家的奧迪男吧?要真是那樣的話,我的分析就是正確的了?

他站在陽台上,一邊分析,一邊自言自語。

五分鐘後,小區裏果然駛進了一輛黑色的車,張雅威站在陽台上仔細打量,真的是那輛奧迪,而這次開車的是季文慧。

他氣得渾身哆嗦,拳頭攥的很緊,他在想,等他們上來之後,他是先給他一拳,還是像季文慧詆毀自己那樣,罵他們在搞地下情?他正在冥思苦想的時候,季文慧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喂,你下來幫我把他弄上去,我自己抬不動啊。

什麼?你……

不願意幫忙就算了。我叫門口上的保安。

別,千萬別叫保安!我去……

他隻是覺得,她半夜帶男人回來的這事兒,千萬不能在小區裏傳開,小區裏的鄰居都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這話要是傳到保安室裏,那麼就等於跟全世界都宣布了,省的那些喜歡說三道四的人們,在暗地裏將他們離婚的真相,編上一百個可能性。他還不想被人背地裏戳脊梁骨,所以這事兒,他忍了。

他下樓來到奧迪車前,季文慧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打開副駕駛座上的門,將喝成一堆爛泥的李忠抬了出來。因為動作太大,他還吐了他一身。

天啊,季文慧,你太過分了!你們去哪了?怎麼喝成這樣,而且還把他帶回家!

這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在酒吧喝多了,服務生電話就打到我這裏來了,這人我不能得罪,所以我隻能帶他回家來。對於給你造成的不便,希望你多原諒。

這倒沒什麼,我就是怕你吃虧。

這話說得有點軟,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是個男人,不和女人一般見識,假如和她針鋒相對的話,那麼隻能將矛盾激化,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大家誰臉上都不好看。張雅威此刻的冷靜,充分證明了,他對季文慧還是抱有希望的。至於她什麼時候能浪子回頭,他不確定。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兩方矛盾著,隻有一方能忍,才能把激動的情緒平息,就算她想吵,也找不到對象。

一路跌跌撞撞,終於把李忠抬進了屋裏。將他丟在沙發上,張雅威趕緊將臟衣裳脫了下來,脫得隻剩下一條內褲在屋裏逛蕩。

季文慧看著他這副樣子,眼睛都要掉在地上了,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咱倆現在沒關係了,你還在我麵前脫的這麼光。你到不怕凍著。

他使勁搬了搬李忠的身子,讓他躺在沙發上的姿勢更舒服一些。

對不起啊,我忘了咱倆離婚的這茬兒了。你也不是沒看過,幾天之前的五年裏,你天天都在看,這陣兒就別裝清純了。

季文慧一皮包將他砸了個趔趄,白了一眼,狠狠地大叫,流氓……

嗨,這人睡得還真香。你倆去哪喝酒了?喝到現在才回家?咱媽怎麼樣了?

張雅威開始旁敲側擊。

你有病吧?我去哪有必要跟你彙報嗎?還有,你以後少咱媽,咱媽的叫!咱倆現在沒關係了,你明白?還有,你以後少假惺惺,你要是真有心,早就去醫院看我媽了,還輪得到現在問我?

哼,我倒是想去,我怕你爸拿著大鏟子把我打出來,我說你家人真是。要麼就別攔著我去看咱媽,現在知道挑理了,是我不想去嗎?你,還有你爸,對我是什麼態度啊?

張雅威不屑地走進臥室,繼續睡覺。

喂!你不能讓他在這兒睡一宿吧?你把他弄到臥室裏去啊!

張雅威衝著門口大叫,有本事,你抬他進客房睡吧。我和你沒關係了,沒義務在讓你的朋友和我睡在一起。在說他喝得跟爛泥似的,保不齊還得吐到我床上!

季文慧抱著肩膀瞥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李忠,還用腳踢了他垂在地上的腳一下,也對啊?你就委屈委屈在這兒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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